蒙面人传音道:“五百余袋金砂,只发现一袋金砂,其余全是泥沙……”
“什么!”佘能惊得浑身发冷,寒颤不已:“瑞祥,你去看看……”
瑞祥与蒙面人飞奔而去,不久又飞奔而至,查看的结果与先前一样,五百余袋金砂中,仅有一袋金砂,其余全是泥沙。
“中计了!”佘能捶胸顿足:“我们都中了萨瑞的奸计!”
“我们中了他的瞒天过海之计!”杨德惊骇地叫。
“他跑不了!”佘能顿足低吼:“传我将令,马上抄小道出山,务必在到达花石峡前截住他们!”
几名大汉飞也似走了。
杨德环指周围正在厮杀的群雄,提议道:“大人,何不揭穿萨瑞的诡计?群雄得知受骗,一定会再次群起而攻。”
佘能道:“不可声张,叫他们继续厮杀。杨贤弟,萨瑞诡计多端,带着你的人先走一步,务必要盯紧他!”
“得令!”杨德带着同伴急急走了。
一刻之后,佘能的人马悄然撤走,翻山越岭追击萨将军而去。
八剑客尚不知道抢来的金子全是泥沙,看到佘能的人马忽然丢下金砂不辞而别,满头雾水纳闷不已。
蓦地,只听一名年轻弟子惊叫:“师父,快来看!”
八人一惊,慌忙奔进帐内,看到满地已经打开的口袋,恍然大悟。
“这……这是咋回事?”吴守礼目瞪口呆。
邓啸天顿足道:“是了!壁虎遇到危险,常常会丢弃尾巴保命,他们玩的正是这种把戏,用泥沙当诱饵,诱使群雄去争抢,而他们却带着金砂逃走了。”
“高明!”五师弟焦平山赞叹不已:“佘能发觉上当,连夜起兵追赶,已经耽搁了一个时辰,只怕为时已晚。”
三师弟石鸿飞道:“是否继续追赶,请大师兄决断。”
吴守礼已经得知,押运金砂的是年羹尧的人马,早就萌生退意,正要开口,只听女儿美云接言道:“诸位师叔,请不相干的人退下,侄女有话要说。”
“你们都退下!”邓啸天挥掌下令,众弟子纷纷退出。
吴美云从帐角的杂物中拖出一只牛皮口袋,压低嗓音道:“爹,女儿藏了一袋金砂。”
吴守礼啼笑皆非,叱道:“你这闺女,什么时候了,还这般胡闹,丢掉!”
姑娘满面春风,顽皮地笑:“爹,女儿真要丢了,你别后悔。”
吴守礼一事无成,反而被佘能控制驱使,卑躬屈膝丢尽了脸面,心情极为恶劣,看到女儿顽皮胡闹,颇感不耐,指着帐外喝道:“出去!”
姑娘小嘴一噘,道:“二师叔,这一袋真是金砂,我爹不要,送给你!”言罢负气走了。
邓啸天心中一动,打开袋口一看,真的是满袋金砂。
焦平山道:“是了!萨瑞虽然以泥沙当诱饵,但也有部分金砂在混战中失落,这一袋大概便是其中之一,偏偏落在了侄女手中,异数!”
吴守礼拎起口袋掂了掂,说道:“这场浩劫,显然是皇帝老爷与年大将军之间狗咬狗的争斗。自古以来,江湖人物一旦卷入朝廷的权势纷争,十之八九都会身败名裂,甚至被满门斩抄。诸位,我神剑门已经卷入了,所幸陷得不深,马上退出还来得及。这袋金砂重达百斤,我意将它分为九份,我八人与小女各带一份,连夜退入峥霄宫暂避风头,诸位意下如何?”
生死关头,吴守礼选择的明哲保身。身为一派掌门,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武林门派,永远不能与官府作对,尤其要避免卷入官方的权利纷争大吉大利。
“此计甚妙!”八师弟谷斌接言道:“峥霄宫已成一片废墟,没有人会再去那种地方,前去躲避十天半月,待风头过去,咱们便可平安回乡了。只是咱们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附近散落着不少牦牛,不妨顺手牵羊带走几头,大腕酒,大块肉,过几天山大王生涯,也是一段佳话。”
“这主意不错!”吴守礼道:“八师弟,事不宜迟,你带一半弟子即刻前去收拢牛群,马上动身。二师弟,你带一半弟子马上打点行装。”
二位师弟立刻走了,三师弟道:“大师兄,小毛神的事如何了结?仁峰他们不能白死啊师兄!”
“杀人还命,欠债还钱,小毛神又欠我八条人命。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我等此次远赴西陲,的确有失草率,没想到这鬼地方至今依然是危机四伏。康熙爷与平西王征战八年,凡是被卷入浑水的武林豪杰,不是被吴三桂所杀,便是被朝廷满门抄斩死无葬身之地。种种迹象表明,新皇帝与这位一心想当西北王的年大将军,极有可能君臣反目,上演一场新的龙虎斗。我神剑门不幸卷入浑水,成为佘能手中的一把刀面临灭顶之灾,天幸峰回路转,佘能费煞苦心得来的金子变成了泥沙,变生仓猝,佘能急于追赶萨瑞,不遑顾及我们,这是上苍赐予我们的一线生机,如果错过了,老天爷也救不了我们。因此,我们必须尽快远离这场风暴明哲保身,待风头完全平息之后,再来寻小毛神讨债,只要他活着,他便会回到崤山去,他跑不了……”
吴守礼一眼看出,爱徒孙仁峰尸体上的创口是利剑所伤,而小毛神从来就不会使剑,显然其中另有隐情,但他宁愿相信女儿的解释,将这笔血债记在小毛神头上。如此一来,新债旧债,小毛神共欠神剑门九条人命,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啦!
午牌时分,萨将军的人马终于出山,踏上了回城的大道。
接连两天两夜目不交睫,马儿一步一颤举步维艰,人骑在马上直往下栽,栽下去便倒在路旁进入了梦乡,总之,人与马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人与马都会活活累死,萨将军不得不下令歇马半日。
此令一下,千余人马人仰马翻,呼啦一下,瘫在地上立刻鼾声四起。还好,尚有二百余名内功深厚的人勉强可以支持。
最辛苦的是萨将军,这位爷千里驰援,复又征战数日,早已昏昏沉沉疲惫不堪,眼前云遮雾罩天旋地转,随时皆有栽倒的可能。
他吃力地爬下马背,正要喘口气,二名便装大汉飞奔而至,跪倒尘埃,行参拜大礼。
萨将军心神一振,问道:“我命二位准备的物事是否备妥?”
“回禀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汉回答。
“马上点燃烽火,速去!”萨将军迫不急待地吩咐。
“遵命!”二名大汉叩头跃起,飞也似走了。
片刻,北边半里开外,一股浓烟冲霄而起,直上九霄。
再片刻,十余里外,也腾起一股浓烟,接着,一股股浓烟升上天际,迅速向北方延伸、延伸……
萨将军戎马一生,阅历丰富,花石峡遇伏之后,心知此行凶多吉少,便在沿途留下数十人,就地拣拾牛粪、狼粪、柴草等等应用之物,设立简易烽火台。这原是为防万一,不想不幸而料准,他真的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