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惊,慌忙低头查看,还好,身上虽然也被挂扯得七零八落,幸未露出肌肤。
胡混身上伤痕累累,在拼命、逃命之时毫不觉痛,安静下来之后,便觉全身火烧火燎,痛楚难当。他从胸前、双臂上拔下几根荆刺,说道:“丫头,给点金创药。”
姑娘不敢看他,取出一个小革囊丢在他的怀中。
胡混打开革囊,在四肢胸腹敷上药物,后背鞭长难及,他看了看姑娘的背影,打消了请她相助的念头,说道:“丫头,有缝衣针借我一用。”
“要针作甚?哦,免了吧,你那鬼样子,给你一驮针也没有用。”姑娘背着身不敢看他,误以为他要缝补衣袍。
他从身上拔下几根半寸长的尖刺,狠狠地丢在地上:“人走亥时运,你这鬼东西也来欺负人!快拿来,我要挑刺!”
“哦,抱歉,我没带针线。”姑娘恍然大悟,抚摸着身上连吸冷气,大概也扎了不少刺。
胡混身上更多,没有八百也有三五百,折断在肌肤中,没有针休想剔出来。
“哪个女人出门不带针线?真是混帐透顶!”
“你骂谁?”姑娘回过头来冒火地问。
“骂你!”他蛮横地叫:“錯非你拉着我,在这鬼刺林中乱钻一气,我能受这活罪?过来!看看我背上有多少刺,能拔的都给我拔出来,然后再敷点药。”
陈雯怒视片刻,叹口气走上前来。背上血迹模糊,看不到刺,必须用手摸。颤抖的纤指犹犹豫豫地伸出,犹犹豫豫地触到肌肤,轻轻游走抚摩。
“大小姐,你在绣花呀?”他不耐烦地叫:“用手掌摸,挂手便有刺,快拔!”
姑娘牙一咬,心一横,纤掌贴背上下滑动,一根一根地往出拔。
“痛吗?”她的声音在颤抖,语气却出奇地温和。
体无完肤,焉能不痛?全身像烈火灼烧痛得人几乎发狂。
“废话!”他恶声恶气,咬牙道:“脚下有不少枯枝干柴,如果你想知道是何滋味,烧上一推火,跳进去一试便知。”
“狗咬吕洞宾,你再胡说八道,我便把这些刺扎还在你身上。”
“是吕洞宾咬狗……呸!胡说八道!呵呵呵……”
他“呵呵”大笑,姑娘也跟着笑,忽然惊奇地说:“咦,血不流了,创口正在结痂,你的体质有异,一定!”
不是体质有异,而是灵丹在发挥作用。大旃檀紫华玉胎丸,乃是密宗镇寺之宝,功能活死人而肉白骨。他昨日午后服了一颗,药力刚刚行开,正在发挥神奇的作用,否则,休说伤势,适才一口气奔逃十余里,也会令他倒地不起。
“咦,疼痛也在减轻,怎么回事?”胡混亦惊讶不已。
“你问我,我问谁?废话!给!”
她将一把荆刺抛在他脚边,背转身去坐在一边。
“完了!”他痛惜地抚摸着腰间的破袍:“才上身几天,就被那些王八蛋毁了,甜丫头见了,不砍我几刀才怪呢。”
陈雯心中一动,回头问道:“是了,据闻在达力架山,你与一位蒙古族姑娘在一起,二宝之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她是谁?在哪里?”
“闭上你的臭嘴!”他跳将起来,火爆地叫:“此事与她无干!你敢胡说八道,将她扯进混水,我……老天会惩罚你嫁个混帐老公,整天寻花问柳夜不归宿,每天抽你三百鞭,养个儿子又被他一刀一刀活活割死,煮成肉粥强迫你吃,最后将你买进妓院,生生世世做娼妓……”
他信口乱咒,又快又急又粗更恶毒,姑娘听得毛发森立樱口大张,惊骇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那个少女没有美好的憧憬?那个少女不希望有个幸福美满的归宿?而他的毒咒,正是天下女子最悲惨、最畏惧的下场。
“你……我只是随意问问,你竟用这种毒咒咒我……”
“你最好马上忘记此事,不然,我的诅咒一向很灵验,一定会件件应验在你身上。当然,如果她平安无事,你一定会有个美好的归宿。”
陈雯本想追问阿巧的下落,听了他的诅咒,不敢再问了。
他将手一伸:“拿来!”
“什么?”姑娘愕然。
“干粮!”他板着脸说。
姑娘“噗哧”一笑,嗔道“你这人真横真狠。”
他道:“不横便得饿死,不狠便得被人宰了。与其人宰我,不如我宰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少啰嗦,快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