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树被带到国军侦察连。
郎连长知道他是营长石大柱的弟弟,既不敢怠慢,又不敢放纵。连长让人给小树找了套军装,把小树编在警卫排。
平日训练摸爬滚打,小树跟不上,连长也不过于要求他。有些老兵想欺负小树,连长当然毫不客气。
后来,连队的士兵都知道他跟营长的关系,就没有人再为难他了。
小树想逃离军营,发现国军的纪律比当年大哥的银枪会严多了。他亲眼见过郎连长枪毙一名逃兵。
虽然他知道郎连长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大哥让他来当兵,不是让他来享福的,有些苦头还得吃。
侦察连比其他连队的训练要多,要苦。不过,小树自幼在乡间长大,机灵又耐吃苦,连长对他还满意。
一个偶然的机会,连队补充新兵,小树发现了牛大力。
两人私下交谈,小树才知道,牛大力是被抓壮丁抓来的。于是,两人密谋逃脱。
小树利用他是营长弟弟的身份,准备安排牛大力装病,带牛大力先离开军营,然后再想办法逃出依云镇。
然而,逃跑计划实施前的头天晚上,小树被石大柱叫回到文昌宫。
小树走进大柱的会客室时,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小胡子的男子正往外走。
那人手里拿着一顶灰色的八角帽,帽子上有一颗红色五角星。那人看到小树进来,赶快把帽子塞进兜里,从小树的侧面走了出去。
“小树,这几天在军营里感觉怎么样?”石大柱问道。
“还行,还可以。”小树心里嘀咕着,刚才那人手里的军帽分明是工农革命军的军帽。
“训练苦不苦,能不能适应?有没有让你扎马步?”
“没,没,就是扛着木头跑步,太累了。我个子小,那木头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小树说,“哥,能不能不要让我去军营了。万一真的打起仗来,我被打死了,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给咱爹妈交待。爹妈地下有灵,也会怪你的。”
石大柱抱着紫砂茶壶,躺倒在躺椅上,对着茶壶嘴吮了一口:“大仇已报,咱爹咱妈可以瞑目了。”
小树一听仇报了,立马兴奋起来。他走到石大柱跟前,看着大哥悠闲的样子,问道:“真的?胡智谋被干掉了。”
“嗯。”石大柱又喝了一口茶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碧云寺暗藏奸人,图谋不轨,也被放火烧了。”
“是你派人干的?”小树说,“只要杀了胡智谋就行,没必要火烧碧云寺。”
“不,不,当然不是我干的。”石大柱笑着说,“我堂堂国军,怎么可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呢?”
“那是什么人替我们报的仇?”小树问。
“是那些泥腿子队伍里的人,自相残杀。”大柱说。
“你是说,刚才那人……?他们是工农革命军。”小树不解地问,“不是说革命军内部不能私自报仇,都要组织决定吗?”
“狗屁。现在他们哪还有什么组织?我们的组织才叫组织,他们那叫土匪。”石大柱有几分得意地说,“总之,胡智谋是死了,我们家的仇报了。他的死又跟咱们兄弟无关。”
小树不是很明白,大哥做了什么,杀死仇人的人到底是谁?不过,既然大仇已报,他的气也出了,也就没必要再留在国军里了。
“大哥,我不想回军营了。”
“别怕,我是你大哥,自然会罩着你,不会让你送死的。老老实实在军营呆着,这比你到处乱跑,或者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什么党人把你引诱去,要安全的多。”
“哦,那好吧,我听大哥的。”小树准备离开,“大哥叫我来,就是为告诉我报仇的事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军营了。”
石大柱把茶壶放下,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卫兵。”
一个士兵推门进来。
“把东西拿过来。”石大柱说。
士兵答应一声,提着一个饭篓进来,将三四个菜摆在桌子上,还有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