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嘴硬!”
石大柱一把捏住凤娟的脖子。
凤娟喘了几口气,脑袋一歪,耷拉下来,嘴角的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卢起恨得咬牙切齿。他取出那根装着银针箭头的芦苇,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镇静,镇静,必须一箭中的,不能有闪失。
凤娟好像晕了过去,石大柱“刺啦”一声,撕开了凤娟的上衣。
卢起将芦管伸进窗口,对准石大柱的脖子后面,用力一吹。一根针箭飞出去,正中目标。
石大柱觉得脖颈上好像被虫子咬了一口,刚想伸手去摸,却觉得头重脚轻站不稳。他连忙抓住凤娟的衣服,可是手上也没劲,只能坐倒在地上。
卢起想推门进去,有门栓插着。他从包袱里取出小刀,将门栓拨开,冲入屋内。
石大柱倒在地上,凤娟还没有醒来。
卢起手握小小的医用刀,心跳加快。他真想一刀刺进石大柱的心窝,那样就给凤娟报了仇,也是给死去的工农革命军战士报仇。
可是,当他的刀逼近石大柱胸口时,手停下了。刀尖挨上了石大柱的军装,只要一用力,石大柱就去见阎王了。可是,卢起的手却发软了。
他鼓不起劲,刺不下去。他那双手救了无数生命,却从来没有剥夺过一条生命。他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杀人的刽子手。
那一刻,他恨自己胆小软弱,恨自己无能,面对仇人都下不了手,还能干什么大事?
这时,石大柱的腿稍稍动了一下。卢起赶快把刀收了起来。他给银针喂的药量很少,只能一时麻醉敌人,并不会致命。
还是先救凤娟吧。卢起收好小刀,将芦管藏入衣服口袋。迅速解下凤娟身上的绳子,帮她把衣服穿好。然后背起凤娟就往外走。
刚出了小院,黑暗中那个“红点”就靠近过来。
卢起取出芦管,等到“红点”走到跟前,对着那人的脸吹出银针,警卫员没出声就倒下了。
卢起背起凤娟赶快往小巷深处跑去。他知道,如果走大街,要出城得过北门南门,那里有哨兵,不可能轻易出城。而且麻醉针的时间有限,过不了多久,石大柱就会醒来,必须另选逃跑路线。
卢起背着凤娟来到白玉河边。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月色之下,他看到岸边系着一只小船。他刚要靠近小船,船头突然窜出一条狗,对着他吼叫。
卢起惊出一身汗。狗的叫声肯定会引来船的主人,或者将石大柱他们招引过来。
卢起立即拿出芦管对着那狗吹了一口。那狗哼哼了两声,倒在岸边不动了。
卢起背着凤娟上了船。解开缆绳,放船顺流直下。
依云镇南北门有哨兵层层把关,白玉河水道敌人投入的兵力不多,只在几个码头布了兵。
卢起想趁夜色的掩护逃出依云镇,绕道山路去卧龙岭。那里是他与凤娟约定的地方,也是留下他们俩快乐记忆的地方。
小船在河面悄悄地飘移着,凤娟躺在船舱里。卢起呆呆地看着她的脸,月色朦胧,他看不清,但他可以感受到那张青纯的脸依旧可爱。
他用手背去抚凤娟的脸,想帮她擦去嘴角的血,但那些血已经干了,擦不下来。
船往下游漂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个拱桥。卢起调整好航向,让小船正对着桥洞而去。桥头上什么人也没有,过了桥就算出了依云镇。
当小船漂到桥下时,被横在水面的一根方木拦住了。
这时,桥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揭掉马灯的罩子,将灯伸出桥沿。
卢起抬头一看,是两个民团团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