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心里嘀咕,她刚刚明明看到了她的人从这条街经过,怎么不见他们发现?这次回去之后,恐怕许久未曾变动过的侍从数量,又要减少了。
眼下,柴门上的图案清清楚楚地画着,柴门里却空无一物,这是怎么回事?
素禾轻轻抬手,按上柴门。
推,竟推不动。
纹丝不动。
“这是,结界?”手上传来如墙壁一般的触感,素禾下意识轻喃出声。
桑枝也是一惊,她发现这结界刚刚还用过:“隔音结界?”
素禾点点头,示意桑枝稍微退开一些,站到两侧的墙壁之后,注意隐藏身形。
这上面不只有隔音结界,还有简单的障眼法。
不过,想要破开它们,并不难。
只是不知道结界解开之后会有什么动静,安全起见,还是让桑枝退后些。
卜辞起,柴门响。
“呼啦”、“呼啦”的声音,像是突起了狂风。
几息过后,伴随着结界破碎的声音,柴门忽地开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巫术气息,素禾一边戒备着可能会出现的偷袭,一边抬脚往院子里面走。她走得很用力,生怕错过什么。
走了没几步,当她看到那被障眼法掩藏住的场景后,她就停下了。
桑枝见没什么危险,便也探了头出来:“怎么了——”
只见,不大的院落中,一头牛正躺倒在血泊中,一人用匕首杀了它,而手持匕首的人,竟是发衫凌乱的居宣。
居宣举着染血的匕首,眉眼间和身上都是牛血:“我们生来有力量!我们才是这世间的光与热!杀杀杀!杀了她们!”
另有几名黑衣男子押着澜,迫使他看着眼前这一切。
还有一名黑衣人站在他们前方,黑衣人带着木制的面具,面具上画着柴门上的图案,那个小太阳。黑衣人双手上举,发出畅快的笑声,仿佛见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听他的声色,应是名男子。
居宣喊完,方看到素禾出现,登时面色如土,一把扔掉手里的匕首,连连后退:“主,主人,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想的!是他们!他们说我若是不照他们说的做,就要杀了我和澜,我不想死啊!”
素禾眯了眯眼睛,面具人的反应比居宣更激烈,它低喝一声:“不成器的东西!你忘了我刚才教你的吗?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不过是个会巫术的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我不能!都是你!我要杀了你!”居宣顶着满脸血污冲向面具人,手握空拳,好像手里还拿着匕首。
不想,他没跑几步,就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太阳图案的面具下发出一声轻嗤,素禾如果没听错,她还在面具下听到了一句极其细微的卜辞。
那是驭物术,他设法将一块石子放到了居宣脚下,绊倒了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发动巫术的男子,素禾没法不重视,连带着声音也沉了一沉。
男子也能发动巫术?闻所未闻!
面具男侧身看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还有那边那位,我很高兴你们能找来这里。我这个小院,已经杀过太多的牲畜,身负巫术血脉的女人们,还未在此流过血。哎呀呀,你说你们来得巧不巧?”
“有病吧你?”桑枝大大方方地站到素禾身后,什么叫那边那位?她可不叫那边那位,她是盾贝部族的女儿,女老之位的继承人,世上绝一无二的桑枝。
“病?大概是有的——”面具男的说话声调突然低了许多,“我且问你,为何高深的巫术只女子能学,而男子却学不得?为何你们女子,生来就能比我们男子得到更多的宠爱?为什么?就因为你们能生孩子吗?生孩子的就高贵?我们男子为生存所做的努力,千百年来都得不到回应,这是为何?你们,说啊!”
面具男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他那副面具上的小太阳忽地有了眼睛,一闪一闪地,仿佛能发出灼热的光。
“小心!”素禾立刻闭眼,同时出声提醒桑枝。
她一直在防备着他发动巫术,却大意了他的面具。没人会愿意将那样丑陋的面具戴在脸上,除非,它是个重要的法器。
法器的发动不需要太多卜辞,有一两个音就够。面具男将卜辞藏进了刚刚的那段话,她和桑枝都没能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