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父王或为私欲,或误信馋言,逼人太甚,等于在驱逐天下士子去往他国,这不是误国误民是什么?父王如此下去,礼仪之邦文化之都的齐国还有何威仪立信于天下,取民于天下?
这即是他冒死救苏秦的原因。
“接下去先生有何打算?”公子戊问。
“苏秦在齐国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他们虽然以为我们掉下了悬崖,不可生还,但先生一日不离开齐国,危险便无处不在。公冶氏的人不会放过你,先生还是尽快去往他国,免得再落虎口。”
“公子难道不相信太史令的克星论?公子难道就不怕苏秦去往他国反过来借外国之力报复齐国?”苏秦问。
“不管如何,田戊只知自己做的不曾有错,即使将来先生借用他国之力对付齐国,那也是齐国的劫数,不过真有那么一天,田戊也会誓死报效齐国!”公子戊道。
苏秦不语,久久地盯着公子戊……
苏秦打算先回老家洛阳,过段时间再前往赵国,然后北上燕国。
他意外落崖的事齐王定然会封锁消息,不让外人得知,但泱儿定会将他的事告之王后,到时韩姐也必然得知,他请求公子戊回去暗中将他顺利脱险的事想办法告之王后,免得让她担心。
公子戊答应了。他为苏秦安排了一匹快马,交待他尽量别在沿路驿站逗留,苏秦点头,而后深情别过。苏秦放眼眺望了一遍四面连绵的高山,深有感触,禁不住叹了口气,南山崔崔,行者绥绥,苏秦跨马沿着深山国道狂奔而去……
却说泱儿自被苏秦撵下车,避过公冶骙一行,悄然返回王宫,不料途中正撞上葛藟,葛藟带着两个守门小卒在此侯着,为的就是等泱儿入彀。
“我在此等你多时了。”葛藟冷笑一声,不免为自己的神算得意了一把。
“你想怎么样?”泱儿一边后退一边紧张得注视着对方,她总算明白今日之事全拜夏姬所赐,旬日以来,她一直避瘟似的防着夏姬,然智者千虑总有一疏,终究使得夏姬有机可趁。夏姬是何目的?无需多想,也难怪苏秦当即立断将她撵下车,一路上也为那洛阳士子惴惴不安。
“你说呢?”葛藟继续冷冷道:“我就知道苏秦怕连累王后会让你半道下车,只可惜太晚了,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王后机关算尽,终逃不出少妃的手心。”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奉王后之命出城办事,你敢阻拦王后。”泱儿说罢便欲离去。
“你走得掉吗?”葛藟令两士卒上前擒拿。
“你敢——”泱儿厉声道:“我是王后的人,你们胆敢与王后作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两士卒不由得一怔,相互使了个眼色。
“王后私自放跑苏秦,若被王上知晓,将会是什么后果,不必我多说。”葛藟冷冷道。
“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王后放走了苏先生?”泱儿显得异常冷静,她知道葛藟旬日以来一直鬼影般的跟踪自己,所幸谁也不曾看到她跟苏秦在一起,即使他们怀疑,只要她照苏秦说的死咬住不承认,决不会连累到王后。
“你就是证据——”葛藟得意而哂:“只要你在我们手中,不怕你不招。”说到这里,突然厉声命令道:“快将她拿下——”
“你们住手——”泱儿力不能及,只得使劲挣扎,然两士卒左右各一将她严实制止,动弹不得。
葛藟上前扯开泱儿前襟,摸出关铜符,看了看上面的金色烫字:王后铜符。得意一哂:“有了这个,就是对付王后的致胜法器。”
“我是绝不会出卖王后的,你们休想得呈。”泱儿道。
“这可不管我的事,我只需把你交给公冶氏,他们会有办法让你乖乖招供的。”说完向两士卒使个眼色,两士卒便将泱儿托入一傍的车中,葛藟上车,马车调头隆隆向稷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