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正僵持不下,突然有一人推门而入,急奔上前,田文看来,原来是公子戊的副将玄达。
“将军来得正好,三公子喝多了,你且扶他回府,以后还得劳烦你多多照顾。”田文道。
“嗯,公子放心,交给我便是。”玄达道。
田文看着玄达将公子戊带走,才吁了口气。
此后公子戊由玄达贴身看护,倒也很少去外头酗酒闹事了,只是呆在府中深居简出,齐王多次下召为其复职遭拒,田婴也束手无策。只好劝齐王暂且依了公子戊,让他闭门冷静,公子戊心胸坦荡,相信假以时日,心中郁结定能不解自破。
齐王也觉得只能如此,念他曾受公子平陷害委屈了他,又念他剿平公子平助燕国解围缓解两国世仇有功,便赏赐五百金,命九府即刻拨了送去。
田婴替公子戊谢恩。
却说苏秦每每念及公子戊纵酒磨时,混沌无日,常有不忍,想着如何使他振作起来消除心魔困顿,正巧这一日田婴召其大堂面见。
原来田婴也正是为了公子戊之事煞费脑筋,担心他长久颓废下去意志消沉一蹶不振,引起齐王不悦,更有甚,会使朝臣对他失去信心。他深知公子戊其人,既有明朗一面,亦有阴暗之面,明朗之时四面阳光动彩照人,阴暗之时却是昏天黑地魍魉骚动。公子戊如今自废前程,公冶氏免不了幸灾乐祸,田婴甚是担虑,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治愈他。只得请教于苏秦。
“猛疾需用猛药,心魔当以心治,靖郭君岂会不知?”苏秦道。
果然,田婴一阵欣慰,他知道苏秦会给他惊喜,急着让他说下去。
“公子戊既有猛疾,也得心魔,猛疾更由心魔而起,心魔当心治,心治得心药。”苏秦淡然而道。连日来他一直在考虑公子戊的事,公子戊如今这样子他逃脱不了干系,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以弥补过失。他知道田婴必会来找他,故而一直在试机等待。
“苏子以为如何心治?心药从何而来?”田婴自然不会明白,请教道。
“靖郭君或许不知,早在一年前,公子戊与公子策曾同时爱上了一个叫艾娈的卫女,此女系卫国士大夫挈薄之掌上千金,卫女心中所系于公子戊,不久却被公子策看中,公子戊为顾及手足之情,忍痛舍爱不再见卫女,卫女认定心中所爱,却对公子策拒之门外,经不住公子策的死缠烂磨,只得回国,临时却托人赠于公子戊一块丝帛,上面绣有其艾娈之名,以寄相思。公子戊虽曾放弃了卫女,心中却对那卫女念念不舍,公子戊一直私藏绣字丝帛可见端倪。”
田婴“哦”了一声,竟还有如此一段青春忘事。
“苏秦曾在西乐宫见过公子戊醉酒一回,罪魁祸首却是那卫女所赠的绣字丝帛。故而,苏秦有十分把握,只要我们书信于卫女,陈情公子戊眼下困境,卫女由来奔放,为追求自身所爱常常无所顾惜,只要艾娈回到公子戊身边,公子戊定然投袂而起魍魉退去,启以新生之旅。靖郭君何不一试?”
“嗯,这倒未尝不是个办法。”田婴喃喃自语之间,心中便已有了主张。
一傍苏秦早已看出,心中一阵释慰。
苏秦退出正堂至庭院曲径,迎面碰上田文。
“苏兄这是……”田文已然知晓父亲找苏秦的用意,父亲这段时日常常为公子戊之事奔波忙碌,既要做公子戊的思想工作,又要百般稳住齐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公子戊自毁前途。然田文不以为然,即使公子戊在父亲与苏秦的帮助下退出阴霾重见天日,也未见得能彻底脱胎换骨,顺着父亲的为政之念配合之。
苏秦当然也知晓这一点,故而对于田文,他毫不隐瞒。然为了尽量不得罪田文,他还是等着田婴自愿找他。
“接回卫女,公子戊定然为情重生,苏兄真有如此把握?”田文淡淡笑问。
“这也是不得以之举。”苏秦叹一声继续道:“圣人云:君子**之美。苏秦这么做一来可免去几分对公子戊的愧疚之心,二来能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岂不美事一桩?”
“苏兄君子之风令人钦佩哪!”田文拱手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