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临幽禁丛贾老将,控制了整个青敟关之后,当夜公子平公子策率领大军不费吹灰之力迅速越境,连夜行军十里,安营扎寨休息了几个时辰,便继续行进,如此不足四日,至十月二十五日,已淌过南易水至蓟城西南门十里之外。叽士早在半月前便事先与燕国国内的反职势力贵族良道约罢,定于十月二十六日晚戌时起事,由良道暗中控制蓟城西南门主将,打开城门,再以烟火为信号,公子平率一万铁骑,加之公子策率领的五万饶安士卒浩浩荡荡踏入城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燕王宫,控制王城。
……
燕国首都蓟城。
燕王职数日之前接到燕国南境青敟关丛贾老将的加急密报,甚为惊疑。燕王职当年在韩国领教过姬平及叽士的不择手段,至今印像深刻。当年他只是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质子,单纯得只想着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完成使命好归国与亲人团聚,至于那至高无上的王位想都没想过,更别谈与别人争位了。要不是迫于列国形势大变,齐军踏入燕地,他顺应天时被意外拥立为王,又何来如今的振奋燕国。
继位近四年来,燕国在赵国的扶持及列国的呵护下羽翼渐丰。随着岁月的流逝,残酷环境的提炼,他也从当年那个胆小怕事三分稚气的青涩少年变成了行事果决抱负远大的青年君王了。继位之初,他领着众臣来到被战火搅得面目全非的磿室,对着列祖列宗残缺不全的牌位发誓,他要重振燕国,光复燕国,他要让燕国成为天下瞩目的诸侯强国。他穿着布衣坐着破牛车踏遍燕国的每一座城池,访遍燕国的每一寸土地,与燕国的父老乡亲亲切交谈。深情而虔诚地了解燕国的民生民计。眼前的城池竟是残垣断壁千疮百孔,死尸遍地饿殍连绵,使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回宫后,终日泪如雨下,心情沉重,发誓要改变这一现状。此后他昃食宵衣,勤民听政,卧薪尝胆,奋发图强。
头两年燕王职一方面大力整顿国家经济,提高民生民力,颁布优惠政策,招贤纳士,吸引列国商旅;一方面铁腕整治国内一些残留的无视国家存亡百姓死活、扰乱国家秩序经济发展的独霸一方的霸族恶吏,驱逐黑暗,铲除毒瘤,还燕国朗朗清明。
几年的不懈努力,燕国的气象俨然已呈蒸蒸日上之势,眼下燕国民怨渐息,山河日清,蓟城商贾云集,士子穿梭,使得国人甚感欣慰。
谁知好景不长,正当他自认为可以喘口气的当儿,公子平却开始兴风作浪,向自己的母国发难。燕国的仇敌是齐国,眼下大耻未雪家仇未报,倒先自家人对付起自家人来了,燕王职痛心之余也不失清醒:如今燕国百姓极力拥戴他姬职,哪容得公子平有隙可趁,只好阴谋设计,以非正常手段谋取,真是可恶之极,这明摆着视燕国民生与不顾,实足乃燕国之罪人。既然他身为燕国的王,百姓的主,就有义务守卫燕国基业,维护燕国民众的生命财产之大任,对这个不择手段的兄长,他决不心慈手软。
燕王职深知,姬平潜居他国,在燕国早已失去民心,但回燕称王的心不死,阴谋起事是迟早的事。让他甚感不安的是当下燕国国力尚未彻底复苏,新军也尚未练成,他在位到底不过四年光景,若此时大动干戈,即使消灭了姬平一党,也必使燕国疲弊,民生凋零,如此四年朝朝暮暮日以继夜的革新图治岂不要付之流水?
这一日燕王职密召臣相郭隗及亚卿乐毅聚元英宫,针对密报之事商议破敌之策。
郭隗、乐毅不约而同来到燕王职的政殿。
“姬平勾结齐国长公子,唆使齐国长公子策窃符调兵事成,目下已横渡大河,越过青敟关,淌过易水屏障,五日后将兵临蓟城之下,燕国国内尚有姬平残余势力,暗中蛰伏,他们定下里应外合之计,逼迫寡人退位于他,两位爱卿有何看法?”年轻有为的燕王职开门见山真奔主题。
对于公子平多年来在齐国的庇护下苟且偷生,整经军武以待后起郭隗是一直有所耳闻,而且他也屡次向燕王职进谏早作防备,眼下在燕国宁台由乐毅负责加紧训练中的燕国新军即是在如此情景下促成的。但他没想到公子平会来的那么快,仅仅三年多的时间,公子平由当年一支几乎败尽的残军发展起了如今敢于回燕国挑战王权的势力,而且更为厉害的,居然能唆使齐国长公子不惜替他窃符调兵,浩浩荡荡向蓟城杀将而来,郭隗一时竟也惊怔的不知如此是好。
不过郭隗还算觉得庆幸,公子平既然勾结齐国长公子策,说明齐国当局并未同意助公子平复国,这么一来的结果是,公子平的复国之举尚未得到列国中任何一国的认可,如此可大大削弱公子平的天意所归民心凝聚。
这也是燕王职暗中庆幸的,齐国是世仇,多年来他一直担心齐国会借着替公子平复国之举再度进攻燕国,重复当年子之之乱。四年前他在韩国时,公子平就是借助齐国的势力威逼韩国扣留他。直到最近闻知齐国濮水战败,转而与赵国结盟,燕王职才算松了口气。如此一来,齐国再也没有理由助公子平对付他了。
“什么?姬平已过青敟关?那……那丛贾将军如何了?”不等郭隗说话,乐毅惊讶道。他一向深知丛贾老将的办事能力,何况青敟关拥兵自守,丛贾老将难道年老昏庸了不成,如何轻易使得姬平闯过青敟关?
乐毅是魏人,其先祖乐羊曾为魏文侯灭中山兴魏邦,威名远播。乐毅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出众,英俊挻拔,两道深深的浓眉,一抹浅浅的唇胡,泯着嘴,显得刚毅而坚韧。乐毅一年前由魏国来到燕国,燕王职见他英武威猛,神采飞扬,又知他熟悉兵法征战,更难得的是有丈夫之志,便疾力邀他留在燕国,封他为亚卿,并在郭隗建议下由他筹建训练一支燕国新军。
乐毅与臣相郭隗成为燕王职的左右助手,凡事都与他们商量。
“乐将军有所不知,此非丛将军之过也。”燕王职道:“此乃间谍所为。”
“间谍?”乐毅熟读《孙子兵法》,岂有不知间谍之厉害,凡用兵者,皆擅于用间。
“青敟关副将肖临乃姬平心腹,四年来一直卧底在青敟关丛贾身边,三日前夜晚,肖临趁丛贾将军不备,纠集手下弟兄抢先控制了丛将军府中护卫,逼迫丛将军交出兵权,丛将军不从,肖临便将他软禁于幽室之中,助姬平越境。”
“岂有此理。”乐毅骂了句,英俊的脸上顿显愠色,剑眉竖起,气愤填膺。
“事已至此,相国有何见地?”燕王职转而问一直沉默的郭隗。
“姬平率领多少人马?”郭隗问。
“密报称,姬平自有兵马万余,再加饶安窃符调来的五万士卒,大约六万之众。”燕王职道。
“回王上,公子平拥兵自重,来势汹汹,燕国新军未成,兵力溃乏,若与他硬战,必然玉石俱焚。姬平勾结齐国长公子策私自调兵,说明齐国并无助姬平之意,此刻我们若奔赴齐国报于齐王知晓也恐怕晚矣,依老臣之见,当速速遣使前往赵国,请求赵军援助,燕国之危方可解矣。”郭隗正式道。
“嗯。”燕王职点头,转而又问乐毅:“乐将军有何见地?”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为了保住燕国四年来的变法成果,当慎之。破敌之计可分为上下两策,上策:我们的时间只有五天,为了尽量避免刀兵相见,当依臣相之言,出使赵国乃当务之急,赵军一旦来到,请置于蓟城之外六里埋伏,我等要做的,便是设法控制国内拥平势力,等敌军兵临城下,我们便将计就计,以拥平势力出城‘迎接’,将敌军切成两半,一半入城,一半留守被埋伏的赵军控制,等公子平一入城,城门即闭,公子平觉醒时却已晚矣,入城之后,将他重兵包围,敌军不战自溃,公子平束手就擒。”乐毅分析的头头是道,俨然已一主帅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