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的难处就是如何坐实,除非当场缴获那批军需物质,且要有证据证明这批军需物质确系属公子平定购的。
然公子平是受齐国批准入驻本国的流亡贵族,从礼仪上讲是齐国的客人,他拥有齐国各境关卡的通关牌碟,又有免税“启节”护身,是齐国朝廷允许在本国自由活动包括经商的外国贵族,怕是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动他。况且公子平又有齐国长公子作庇护,你若动他,等于跟长公子作对,各关各卡怕是巴结都来不及。
“田兄觉得公子平此次意欲何为?”苏秦先是无关痛痒的问了一句。
“我也正想问苏兄呢。”田文笑笑道:“我暗中观察公子平一年来,平日里蛰居不动,几乎毫无动作,却为何齐国一发生战乱,便开始按奈不住?”
“不趁此时,更待何时?苏秦以为无论公子平意欲何为,都给了我们一次打击公子策的绝好机会。”苏秦道。
“着——”一语正中下怀,田文正是这么想的。“那苏兄以为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法?”田文也深知若真想动公子平,没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怕是也不好出手,此刻与苏秦商量,实则也是为了让他拿个主意。
“暂时叫蓝兄继续回夜邑严加监视,若要稳操胜券,务必得先搞清楚对方组运这批军辎物品的来龙去脉,包括运输路线,途经关卡,是水路还是陆路?还有物货源头,何时进入齐地,何时交割,何人负责等等。有了这些信息,我们便可对号入座,处理起来也不会那么棘手。”
“我们要不要上报朝廷?”侯赢建议道。
“暂且不可。”苏秦道:“在事情未彻底证实之前上报朝廷,势必引发朝野波澜,若事情有误反落得个笑柄,且只会打草惊蛇。何况目下齐国战事未定,朝中臣工各忙各的,哪有时间精力去对付一个并不起眼的流亡贵族,到时王上反觉得我们这些年轻士子不务正业。”
“苏兄言之有理。”田文道:“此事我们只能依靠靖郭府的势力去解决,要知道,公子平不是齐国的威胁,而是我们的威胁。我们要做的只是神不知鬼不觉削弱他的羽翼,而不是大张旗鼓一举铲除他的根基。”
苏秦候赢慢慢地点头。
“楚国盛产钢矛,韩国冶铁业发达,楚国和韩国是当今兵器出口大国,公子平若真欲购置军辎兵器,定然从上述两国着手。若是楚国,到时必定从东南境入关,只要加紧东南境各卡的把守,便可成功堵截万无一失;而韩国地处中原,目下中原战事吃紧,道路难通,就算要从韩国进购,也得绕道楚国,最后还得从东南入境。”侯赢分析道。
“侯兄有理。”田文点点头道。
此时蓝尔摩进来向诸位道别。
田文叫过一边,向他如此这般吩咐停当,蓝尔摩领命,再次拱手向诸位告辞,便出了书房,还是往后院角门而出,快马奔向夜邑滨海而去。
田文回头继续和苏秦、侯赢、公子地一起埋头处理刚刚从宫中送来的各种简册,包括前方的战事情况、后勤支配、军需调度。
“军中棉麻紧缺,草履溃乏。”苏秦摊开一份简册读之。
星云从苏秦手中接过简册,递至田文,田文读罢,即令星云传事府中家老,持靖郭府执事令牌连同简册一同交于府中负责采购的领事,三日之内务必采集满军中要求的数量加急运往前线,不得有误。
“三日之内送达不知来得及否?”侯赢问。
“如在齐国采集自然来不及,像这种轻絮薄物之类的生活用品,无须跑去偏远特殊地带采购,只需在临阵之地附近解决即可。此所谓‘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是也。”苏秦说完继续读下一份简册。
“唔——”侯赢笑笑,点点头,觉得有理,便低头继续查阅简册。
“兄长——这一份是报备马镫、马缰、草料的书简——”公子地顺势将册子递给星云,然后继续查阅案头上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各种简册。数日下来,公子地不但全包各种数术会计,且还处理其它事务,能将各种繁琐的简册逐一分类,哪些紧要,哪些次之,哪些可以暂缓,过目不忘且能一一处置稳妥。
田文看罢,吩咐星云将执事令牌逞于家老分派后续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