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时很安静，主厨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种料理。

或许因为客人吃饭的样子实在是香，吃到快一半，神色严肃的主厨表情松缓了一些，眼角挤出些笑纹。

整个餐室的氛围也松缓下来。

陆曦九把面前的三文鱼寿司推到顾白夜面前，“你喜欢的。”

顾白夜一点不客气，他投喂什么，她就吃什么。

主厨又捏了金枪鱼寿司，陆曦九端起两个碟子直接放到她面前，“都是你的，吃慢点。”

顾白夜嘴里包着饭，颊边鼓起，眯着眼点头，又软又糯的鱼肉，配上米饭和些微调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陆曦九一只手搁在台案边，撑着下巴，用余光观察她吃饭的样子，一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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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十分愉快，结束后，陆曦九和以往一样，开车送她到楼下。

顾白夜没有立刻下车，透过车窗望向漆黑的夜空，声音带着夏风的温婉：“十八岁生日快乐，曦九九。”

“明天才是。”他固执的纠正。

她偏头看他，小少年长成秀丽清隽的青年，还是不爱笑。

她解开安全带，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惹得他错愕的看过来。

她抿着嘴笑了一下，拉住他的手腕带向自己，眼帘半阖，专注的看着他脸上的某处，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陆曦九感到心脏不受控制的紧缩，好像有两个小人拿着红线在他心上绕了一圈，一人拉着一头不停拉扯，狠狠揪着他的心。

她的举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料，想到明天的安排，他觉得此时应该打断她，思维无比清晰，可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着，无法动弹。

他感觉到她越靠越近，周身萦绕着她的气息，像海风一样的气息，带着水汽和阳光的味道。下意识闭上眼睛，右眼眼皮上传来一阵柔软微凉的触感，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心头猛然一阵悸动。

“曦九九。”

他颤动着睁开眼。

顾白夜已经退开，好奇的看着他，“你脸好红，不舒服吗？”

“我……”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涌出很多画面，最后凝聚成一个点，不停地怂恿他，快抓住她，不要让她跑掉了，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十四年时间，一天一天积攒起来的欢喜和祈望，一天比一天强烈的渴求和独占欲，这一刻想全部倾倒在她面前。

话已到嘴边，想到明天的计划，那是一个更完美的时机，他一点一点压抑住亢奋的情绪，改换了措辞：“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等一下，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她翻开的他的手掌，握成拳头的右手轻轻放上去，陆曦九目光一颤。

她弯起眼眸，安抚他的紧张，缓缓松开手。

一个凉凉的、硬硬的东西掉了下来。

他低头看过去，一个形状奇特的小吊坠躺在手心，通体黑色，盈盈泛光，三根小尖尖连成一排，尾部是一截粗短的柄，像一只迷你餐叉，“这是什么？”

“护身符。”

他开了灯，拿着坠子仔细看了一阵，随手揣进外套荷包：“我收下了，明天记得早点过来。”

顾白夜点点头，看了一眼他的荷包，忍不住叮嘱道：“这个真的是护身符，想我的时候，对着它许愿，或许会有用哦。”

他别扭的扭过头，“谁会想你啊，自恋鬼。快下车，晚上早点休息。”

“好咧。”她应得乖巧，推开门下车。

陆曦九等她进了公寓，又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才开车离开。

顾白夜站在阳台上，看着银色宾利开出小区，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她转身进屋，回身把推拉玻璃门推紧，扣下门锁，拉上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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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鹤林市下起大雨。

灰蓝色的闪电劈开天空，惊雷四起，雨声滂沱，各种声音在黑暗中交杂回响，如同受伤的野兽嘶鸣。

陆曦九惊醒，冷汗浸湿后背，好像做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梦，睁开眼后记忆倏然变得模糊，完全想不起来梦里的情形。

他揉了揉眼睛，探手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强光刺眼，他偏头躲了一下，稍微适应后，眯着眼睛看过去，锁屏上显示凌晨三点四十二分。

心情莫名烦躁，放下手机，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浓重，水汽顺着玻璃缝隙飘进房间，他抬手摸了下头发，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觉得飘进房间的雨水里有顾白夜身上的味道。

关紧窗户，回到床边坐下，没有什么睡意。

离天亮还早，他拉开床头的壁灯，探手准备从床边的柜子上抽一本书打发时间，看到放在水杯旁的黑色护身符，拾起来，触手光滑冰凉。

不知道她从哪里买来这个小东西，细看还挺可爱。俯身拉开柜子下的抽屉，找出一个黑色绒布盒子，将吊坠塞进去，扣上绳扣，重新放进抽屉。

大雨下了一个多小时，五点多才渐渐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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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之后，第二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

陆曦九的生日宴会在陆氏本宅举办，陆复和陈雨以及小儿子陆思睿在楼下接待络绎不绝的客人，宴会主角陆曦九却迟迟没有露面。

三楼卧室，陆曦九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装。

赵星露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脸无奈：“快点吧，哥。别让小青梅等太久。”

陆曦九拉开更衣室的门，重新挑了一对金色袖扣，“她来了朱叔会叫我。”

“还没有来？不像她的做风啊。”赵星露有些惊讶。

以往这样的聚会，顾白夜作为一个资深干饭人，向来积极。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马上就到开宴时间，她竟然还没有到。

赵星露摸出手机，“会不会睡过头了？我打个电话叫一下。”

陆曦九想叫好友不要催她，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迟疑了一瞬，接通电话：“喂。”

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确认过陆曦九的身份后，他平缓了下语气，“是这样，我们是鹤林市鱼肠村派出所的民警。今天中午接到村民报警，在海边发现一具少女尸体，现场遗落了她的手机，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我们想向你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