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坎欲再追问,却被流镜仙急急打断:“你不能去那里!”
“哪里?”周坎沉声问道。
张夭沉吟:“青岩鬼窟。”
这个称呼一下便引燃流镜仙的回忆,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个好地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不记得自己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眼前却能诡异地闪过与之有关的片段。
无数个画面中,都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薄纱遮面,眼如碧潭,一举一动却妖冶异常。她曾认识过这个女人吗?
更重要的是,记忆里这个女人和张夭分外相似,但又能明明白白看出,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你……”流镜仙欲言又止,似乎想对张夭说什么,最终却话锋一转,“我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在南边好像有一股力量限制着我。”
张夭和周坎对视一眼,便明白各自的想法——要是把流镜仙临时留在这里,肯定不妥。更何况张夭还是先看见流镜仙在地上随手画的奇怪图样,才引出青岩鬼窟这个话题,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为之?
打发流镜仙回到镜子里后,周坎给上面加了一道符箓,确保隔音。他转过身来问张夭:“刚才你手机上那张图是哪来的?”
张夭也没打算隐瞒:“流镜仙的杰作咯。她说是无意识画在地上的,可恰好就画出了这么几个点。”
周坎一眼看去,泥巴上那几笔圈圈点点像狗刨,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画得比这好:“这你都能认出来,也是不容易。”
“我对这一串轨迹印象太深刻了,几乎做梦都在重复这段旅程。中间这一点如果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那么南边两点恰好分别对应沧城和缅甸境内某个区域。北面就是青岩鬼窟,处在黄河发源地附近。”张夭声色一沉,“当然,就像你说的,变数很多,我也只是猜测。”
周坎想到自己刚才的噩梦:“青岩鬼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张夭的记忆也不甚清晰,但或许是差点交代在那里,对此地有个大致的概念:“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地方。我曾经摸着线索过去找张重江的信息,可惜败兴而归,还把一样重要的东西落在那里。”
周坎依循梦境所见,描述一遍后问:“世有传言,吟幽镯四响后阴皇现世。恐怕你的镯子丢了一只铃铛,现在已经没办法去验证第四响吧。”
张夭面色一变:“你真在梦里看到了?”
吟幽镯原本应该有四只铃铛,但此物向来不现世,因而少有人知道它,更不可能知道它原本应该有几只铃铛。所以周坎所说,如果不是他暗中调查了相关信息,就是他真的梦到了。
周坎继而肯定:“清清楚楚。”
加上一些细节的对照,张夭基本能确定,他说的都是实话。
“可是,为什么?”她不免对此事存疑。
周坎给出唯一可能的解释:“这里负面磁场集聚,而我体质属阴。流镜仙是恶鬼,她的磁场可能会影响人的意识,说得简单点,就像鬼入梦。我在梦里看到的,很可能也是她意识中的场景。”
“也就是说她也去过青岩鬼窟?”张夭隐隐发觉,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缠成一团乱麻。很多他们以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事情,却都开始若有若无地纠缠,这种无力更改现实的宿命感,恰恰是最令人恐惧的部分。
周坎思索道:“看来要想让她想起全部的过往,也只能往沧城走一趟了。总之你也打算去看看,也是顺路,不如就船到桥头自然直吧。至于其他猜测,目前我们没有凭据,也不一定就如我们想的那样。”
张夭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此时天还没有亮,来电显示却是骆海桑。如果不是要紧事,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紧急联系张夭的。
张夭顿时紧张地接起电话,按下免提:“老师,怎么了?”
骆海桑的声音非常急促,又格外兴奋:“小张,还记得你给我看的那张古地图吗?你们发现荒州王子墓后,我看着地图上的点迹,情不自禁就产生了一个猜测,但由于一直没有机会核实,所以没有告诉你——”
一瞬间,张夭意识到他想说的话,她猛地站起来问:“有墓?在哪里?”
“小张,看来你和我想的一样。就在古地图最北的标记点上,黄河源头附近。春汛引起了周边灾情,抢险过程中从淤泥里挖出一对和田玉佩,经过鉴定,发现是庆陵帝时代前后的文物。”
“和田玉?”周坎上前道,“是西戎墓?”
古时疆域版图复杂,西北戎狄并立,黄河源头多是游牧民族,而和田玉佩的出土更多的指向“西戎”的范围。
出乎意料的,骆海桑犹豫了一下:“虽然用料是和田玉,但雕工精美、工艺先进,和中原宫廷工匠的手法异曲同工,具体是谁的墓,还要等考古队进入考察之后再行推论。”
张夭迫不及待地追问:“有相关图腾能对上吗?”
“暂时没有看到特别标志性的图腾。但光凭这对价值不菲的和田玉佩,已经能看出墓主人不凡的身份了。我推测,这底下将会发现一个埋藏已久的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