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文图没像往常一样揍他,而是继续维持深沉脸:“你以前说,你不喜欢霄霄,是因为觉得她这人邪。可是我觉得,只有最亲密的人才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吧。霄霄这次提分手,我总感觉透着一股子不对劲。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她背上纹着一条黑龙,你说寻常女孩子谁会纹这个?可是我问她,她也不说,我知道她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真正长大,她不告诉我,是为了把我保护在那个黑白分明的象牙塔里面。我想趁这次机会,去揭开这个世界秘密的一角,就算我探求的不是她的秘密,但至少这份经历,能让我明白什么是成长,什么是独当一面。还有,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保护一个人。”
周坎后仰望天,喉结微微滚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他知道,漆文图正在重蹈他当年的覆辙。他也知道,人一旦走上这条道路,是谁都拦不住的。因为成长或早或晚,迟早都要到来。
一个一如既往沉静的声音响起:“那要是这秘密你解不开呢?”
漆文图回头,见张夭倚在墙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解不开?那要么他依旧好好回来当个傻子,要么就是死,漆文图都想好了:“说到这个,同样的问题我也可以拿来问你,问老周。我们的回答应该也是和你一样的,只有三个字:不后悔。”
张夭抱臂,淡淡笑了一下:“那就好,不然回头我怕你们讹上我。”
说完她转身回房间,接了个电话。
他们隐约听到,张夭应该是在和骆海桑沟通藏区建房安排的事宜。上次他们去德吉大叔家,就看到附近地形很危险。虽然山下的古墓已经在发掘中,黑藤也已经撤退,但谁也不知道,悲剧会不会重演。因此张夭这些日子一直在通过骆海桑的关系交涉,能不能先将德吉一家转移到邻镇的统一建房里面,这样就不必苦等下一份政策文件。
几分钟后,张夭微微笑了一下,心情看起来也不错,大概是沟通有了效果。放下电话后她过来问:“你们有什么要买的?既然决定要出发,那我们也该补充一下物资了。”
他们列了个清单,最终决定网购一部分,采购一部分,张夭打算一会就去超市转转。
等她离开阳台后,漆文图看了看周坎,欲言又止:“老周,有个事……”
“嗯?”周坎正在晒太阳,懒洋洋地眯着眼。
“那谁又给我打语音了,我挂了一个,她又打来一遍,估计是问你明天到底赴不赴约。你要不自己跟她说呗?”漆文图推推周坎,把手机塞给他,“你们说啊,我绝不偷听。”
说罢,他回屋把推拉门关上了。
周坎对着屏幕看了几秒,来电头像是一个笑容温婉的女孩,这么多年了,她似乎也没怎么变。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绿色的接通按钮。
“喂。”周坎声音低低的,笑声也因此少了几分张扬,却多了几分温雅,“你也是,好久不见。”
周坎跟不熟的人说话,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张口您好闭口谢谢,要是他在漆文图面前这样,那他八成要以为周坎是在跟他阴阳怪气。
可偏偏他装出来的那副壳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岁月静好了,往大学校园里一放,那就是一个接桃花的活靶子。
可周坎收过那么多封情书,听过那么多句表白,唯独对这一个有过想法。可又偏偏连唯一有过想法的这一个,最后都阴差阳错没能成。
当年就连情窦紧闭的漆文图听了,都要叹一句可惜。
可当年是当年,现在——
漆文图忍不住往客厅看了一眼,张夭正在对着刚打印出来的一堆古籍资料,整理整理再整理,研究得聚精会神。
他仰天叹了一口气,走到客厅去说:“夭夭,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张夭看了他一眼,着手于眼前的古地图:“不用,我就随便翻翻,你去休息吧。”
漆文图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种负罪感:“你不是还有一份调研报告没写完吗?我叫老周来帮你写吧。”
“我昨晚熬夜写好了,需要帮忙我会说的,谢了。”张夭头也不抬地说道,“周坎还在打电话?那我趁天气好,先出门采购了,帮我留口热饭就行。”
“哎……”漆文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迅速地收拾收拾走了。
等周坎出来的时候,张夭已经走了五分钟。漆文图莫名其妙地来气:“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周坎笑他:“怎么,你还盯着自己跑了多少流量?”
“那当然!我盯着呢,小区孩子打酱油都回来了,你一个电话都没聊完。”
周坎不置可否,察觉房间里空荡荡的,问道:“她呢?”
漆文图坐在沙发上,没有好气:“谁啊?”
周坎哭笑不得:“你今天吃炸药了?这儿除了我、你、张夭,还有别的人吗?”
漆文图翻翻白眼,打开电视看起来:“去超市了。你要是想追,现在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