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希望吧。”
到机场后,人流如涌,跟身边的人说句话都要扯着嗓子吼。三人精力不振,便也没了闲聊的心思,赶着正好的时间值完机直接去了登机口。他们来得晚,靠窗的座位早已被选光,连三个人的连座都没了,剩下一个座位单出来。
漆文图一路上大概也是看出来,周坎和张夭之间的气氛有那么一些的不可言说,这回一个字都没再多说,自觉地一个人坐到了后排,颈枕一戴眼罩一拉毛毯一盖,直接闭眼睡觉,谁也不爱。
今天周坎话也少得出奇,飞机都起飞二十分钟了,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说,如果王子墓里的铜镜是用来锁鬼,他是为了锁谁的鬼?”
周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就是有种感觉,单名潼的这个王子,脑回路应该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从整个墓的设计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种种想法,可以用出其不意来形容。同理,那五面镜子看起来是锁财用的,就真的是在锁财吗?
半晌无人回答,周坎偏过头,发现张夭靠在椅背上睡了。
他轻声叹息,问空乘要了毯子来,轻轻盖在张夭身上,又抬手将空调的吹风口稍微拨偏了些。
周坎正准备自己将这个问题再消化一下,张夭的声音却蓦然响起:“他自己?”不过说完,连张夭自己都笑着摇了摇头。
“你没睡?”
“很想睡,但睡不着。”反观身后那位,已经开始打呼了。
空姐推着饮品车走过来,周坎抬了抬手:“咖啡,谢谢。”
“我要橙汁。”这些日子粗茶淡饭,总觉得嘴里缺点味道,张夭突然就想喝点甜的调调味。
周坎递来杯子,继续刚才的对话:“这是最直接的结果,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古人讲究轮回转世,没有人会想将自己的魂魄困在原地。镜中锁的乃是众多小鬼,照这样说,他可能真的是像你说的,为了锁财。”
“只是如此吗?”周坎想不出答案,疲倦地闭上眼。
张夭问他:“既然镜中锁鬼,那么后续考古人员过去发掘时,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运气低迷几天,可能是会的。但如果阳火旺,所受影响应该也不大——就像你。”
“对了,说起这个……”张夭从手机上找到一段视频,是她之前保存下来的,“你能不能帮忙看一下?这是研究院里的一位老师,也是骆老师的同事。她自从上次从赤狐玉事发现场回来后,就一直不太对劲,天街那个跳楼的女人也是她。大家都说她是……鬼附身了。”
周坎眉头跳了一下。
视频背景是医院,年轻的女人一身素色病号服,披散着头发,在昏暗的长廊上走动,画面上是她的背影。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搭配着头顶时而闪动的冷光灯,十分渗人。拍视频的人大概是不敢靠她太近,就这样跟着她慢慢地走。
到走廊尽头时,女人突然转过身,问道:“脑筋急转弯,如果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你的名字,你该怎么办呢?”
拍视频的人答道:“这……先回头看看是谁再说?”
说完后,眼前的女人却不搭话了,她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而随着笑容的加深,她慢慢将头低下去,眼睛却一直盯着视频镜头,整个画面格外诡异。
拍摄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大口喘息着转身看去,但身后却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紧接着,一阵呼吸扫在他后颈上,女人咯咯的笑声贴在耳边响起:“正确答案是,永远不要回头。”
“啊——”
视频到这里就黑屏了。张夭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这自然是她心血来潮的恶作剧,但看守人员可是被她吓得不轻,那天以后就一直神经衰弱,说什么都不肯再去了,到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小孙老师的祖父也是院里的老教授,一直没能出ICU,现在她又是这个情况,医生摸不到病因,大家都很头疼。”
周坎把手机还给她:“鬼附身,你信吗?”
“起初不信,因为我在她身上没看到鬼。”张夭道,“可我又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会让人变成这样。何况听说她在事发现场察觉了电磁波干扰,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小七身上,我们在墓里面的时候对讲机是用不了的吧?也就是说确实存在鬼魂的干扰作用。”
“单从这一段视频来看,你判断得没错,周围没有鬼缠着她。”周坎思忖道,“落地之后找个时间,麻烦骆教授再去一趟医院吧,我需要看看她的实时状况。”
“好。”
三人返回成都后,稍事休息。
周坎和漆文图是饱受磋磨,暂时走不动了,张夭则明显不是很急着走。之后的日子,她一直在到处打听传说,并将在墓里收集的玄铁墓门铁屑和机关刀片都送去省里鉴定。知名江湖混子游三巡同志打听到,张夭在打听一个叫张重江的人。
而就在他们停留的这些日子里,天气突发异变,明明都快入春了,成都愣是突然下起了大雪,接连好几天的航班都停了。他们在蜀地停留了近半个月,荒州王子的主墓室也在慢慢发掘中,清理出来的一些古物都被拍了照片传过来。
这天凑上张夭有空,周坎有心情,漆文图迫不及待地攒局涮火锅。听说是漆文图请客,张夭立刻大方地连点八份毛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桌吃的是毛肚刨冰。
但即便是涮毛肚都无法阻挡张夭工作的热情,她一边吃一边看手机,漆文图吃了两口辣锅涮肉之后,火气和胆量都蹭蹭往上冒,盯着张夭数落道:“不是我说,姐姐,你出来吃火锅不喝啤酒也就算了,你还搞工作,这是对火锅的不尊重!”
张夭置若罔闻,盯着她收到的那些照片来回看,图片里是好几个铜镜,每一面铜镜上都布满颜色发黑的符文,之前在墓室里就够黑了,他们竟然没发现。经过考古工作组的初步判断,那些黑色的痕迹应该是血,用血在镜子上画符文,则是宗教信仰下殡葬活动的一种表现形式。
在众多铜镜图片中间,张夭发现了一个没有符文的镜子。她皱皱眉,刚想问问周坎,便听漆文图对着手机化身尖叫鸡:“妈妈呀,大新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的天神老爷,你们知道我朋友跟我说了什么消息吗!”
周坎镇定地涮了一片黄喉:“你再不说,我们就不听了。”
“真是大新闻,他在工作现场,说那荒州王子的棺椁有大发现,底下居然有夹层,里头又发现了一具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