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海桑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一时还有点语塞,想劝她慎重:“小张,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但张夭却摇摇头,拿出一张发黄的旧纸:“当年的事情也很困扰我,这些年来,我也和您一样,从未忘记过出事的那一天。老师,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张地图?”
她手里的地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很多地方笔迹已经模糊,难以认清。骆海桑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那是什么:“这……这是一张古荒州地图?你是从哪得来的?”
张夭沉吟:“我有个朋友,祖上在宫里面做事,传下来几样东西,这张地图我也是在他家偶然看到的。老师您跟我想得一样,我第一次看到这张图,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和之前您在课上讲的古荒州地形很像。”
“不,我们现在得到的关于荒州的资料微乎其微,而且还有很多是推测,但你手里这张图不一样,它细致得多!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祖传的东西,并且真实可考的话,那么对于研究将大有助益。”骆海桑几乎是用激动的语气说完的这段话,自从妻儿离世后,他只有在涉及到学术的时候,眼中才会充满这样狂热的光。
对于地图的真实性,张夭也不能确定:“所以趁这次考察的机会,我会尽量核实一些细节。古籍中记载,荒州得名来源于其复杂的地形,青藏高原东南麓地势起伏较大,山川排列,江河并布,是比较符合记载内容的。”
骆海桑接上她的思路:“荒州的文明虽然离我们的时代不远,但是它覆灭得太彻底,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历史上几乎没有官方的史料记载它。再加上数百年间沧海桑田,如今那一带的地形,似乎和荒州尚存时的地形差别非常大。不过从种种民间资料以及传说来看,我还是愿意相信,历史上真的有一个荒州存在过。”
“传说……”这个词触及到张夭的某根神经,“说到这个,您相信‘荒州沉银’这个传说吗?”
“你说悍匪张重江的荒州沉银案?据说他当时贪尽恶极,被官府追杀到水路上,最终还是无路可走,带着满船的金银财宝,于古人所说的西戎一带葬身江中。不过这个传说就更加无法考据了,有人大胆猜测,曾经的荒州政权是靠张重江留下的那些宝物起的家,这更是假设中的假设,根本无法站住脚。不过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找找更多相关的资料,此行一起发给你。”
张夭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我的毕业论文就是研究那一带的陵墓布局,如果能了解得更详尽一些,我想或许能在纵向上慢慢连成一条线索。”
骆海桑听了,满是叹息:“小张,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慧,可以继续深造试试。当年出了那件事,我能理解你低沉的心情,因为我作为父亲比你更痛苦。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如果你有读研的想法可以告诉我,不管你想跟随哪位教授深造,我一定会力荐。”
“谢谢老师,我会再好好考虑一下的。”张夭又和骆海桑寒暄了几句,便表示出离开的意思。
看来骆海桑这一次找她是早有准备,一切相关证明都已经由研究院开好,只等她点头同意。交付证明时,张夭看着那张工作证,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师,您这次出去调研,队里是不是有位年轻的女老师?”
张夭把那个女人穿着红衣服跳楼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并描述了一下女人的长相,果不其然,骆海桑颇为懊恼地说:“唉,这事快别提了!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都上社会新闻了。这个女老师也是我们院里的,姓孙,她爷爷也是H大的一位老教授了,我们都叫他老孙。这次调研中很多人都被赤狐玉袭击,其中老孙的情况最为严重,小孙老师大概是受了刺激,精神便混乱起来。再加上她自己好像也在现场遇到了很多事情,邪门得很,搞得很多人说我们惊扰了地下的冤魂,小孙是被鬼附身了。这种话,我们几个老师当然不信了,但是小孙老师那边闹得厉害,我们也问不出什么细节,就只能先把她关在医院里,让专人看着。”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夭虽然问清楚了状况,但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只能像骆海桑说的那样,先把这事放放。
“那如果您没有别的交代,我就先回家收拾行李了。”张夭道。
“你回去吧,抓紧时间休息休息,以后路上可能没有太多机会休息了。另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宁可这次调研得不到任何新进展,也不希望你是带伤回来的,明白了吗?”
面对骆海桑的一再嘱咐,张夭通通应下:“老师放心吧,我有分寸。”
“嗯。”骆海桑想想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才稍稍放心。
张夭告别之后,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被骆海桑喊住问道:“小张,你认识一位叫邓玉良的教授么?”
张夭实打实愣了一下:“您说的是建国后那位考古界的泰斗级学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