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民和赵勇等人赶到的时候,一干百姓已经推倒了部分盖好的坯墙,他们群情激愤,挥舞着铁锹、瓦刀等工具,又去朝着下一间屋子进发。
赵勇见状,拔出腰间的驳壳枪要鸣枪示警,却被杨立民一把拦下。
“你干什么?这些都是老百姓。”
“老百姓也不能砸东西呀?咱们这几天干的活叫他们几下就推倒了。再不制止,马上就乱了。”
赵勇说着,冲到一个土坡前啪啪啪鸣枪示警,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杨立民见此,便大步走到土坡上,扫视众人道:“乡亲们!我是劳改八支队的支队长杨立民,你们有啥要求可以跟我提,我们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俺们没啥要求,俺们就是要扒了俺自己盖的房!”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干汉子在人群中喊道。
杨立民扫视一眼,汉子头皮铁青、皮肤黢黑、身材精瘦,大冷的天袖子挽起,小臂上的肌肉模棱分明,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这些人的带头者。
“是工钱不够?还是吃的没跟上?说说嘛,能解决的,我们都可以解决。”余佩文赶了过来,笑着问大伙。
那汉子却唾了一口,扛起铁锹道:“把俺们当成啥了?走,弟兄们,拆房子!”
余佩文的话不问倒好,一问反倒是激起众怒,一干人更是群情激愤,在黑瘦汉子的带领下,乌泱泱地朝着不远处的房子涌去。
杨立民意识到,必须制止住他们进一步的举动。他脑袋一歪对赵勇道:“让队伍集合,拦住他们!”
赵勇手里的驳壳枪就没有放回去,他一摆手,大吼了一声:“集合!”
现场的公安战士接到了命令,一个个鱼贯运动,动作迅速据枪上前,很快就包围了民夫们。
黑洞洞的枪口横在前面,民夫的队伍都停下了脚步。毕竟,谁也不想往枪口上撞。
那个黑瘦汉子却无所畏惧,他撩开棉袄衣襟,露出胸膛道:“来!往这里打!”
双方的矛盾再次被激发,人群嚷嚷的声音也大了起来。眼看着他们就要冲来,几个战士拉动了枪栓。
形势越发紧张起来,若真是发生擦枪走火,那可是严重的事情。
余佩文见状赶紧上前,他说这样闹下去可不得了,便让喝令战士们先收起枪。
“乡亲们,我们是来修淮河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可不能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来做蠢事呀。”
“我们没受什么人蛊惑,我们都是自己想的。”人群中一个声音回应。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杨立民走了过来,他扫视一圈,看着面前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道:“到底是为什么要拆房子?派一个人来说。”
人群中先是沉默,接着那个黑瘦汉子主动靠前,他毫不客气地说:“俺们听说是来了队伍修水库,自发给他们盖房子,没想到来的是一帮劳改犯!俺们不给劳改犯盖房子!”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仿佛事先排练好的一样,都扬起铁锹重复着那句话,“不给劳改犯盖房子!”
杨立民和余佩文对视一眼,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的诉求我都知道了,派几个代表,咱们都坐下来说说吧。”
没想到那帮人却是不肯,说什么也要把房子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