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从某一天起,她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告诉她一些她不曾听闻的事情。
“你想要得到的,有些人从一出生就得到了。”
“但你有无限的潜力,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的龙策对你念念不忘,他深爱着你,而这世上将会有无数人像龙策一样,为你前赴后继。”
“他们会将世上最美好的珍宝双手捧到你面前,为了博你一笑。”
“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都是你的猎物,你可以将他们驯服,让他们甘心被你拿捏。”
系统说的没错,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江然只是其中之一。
他今天在这里丢了颜面,一定心怀愤懑,但这些都不要紧的。
被她盯上的猎物,还没到完全驯服的地步,怎么可能从她掌心逃脱?
他承诺过,带她去京城,去乐坊听胡人的演奏,给她买华丽的裙子,还说会请御医给她治好手臂上的伤痕。
那好啊,她会很喜欢的呢。
这段时间,她按照系统的指示行事,也完全享受这种被人宠爱的滋味。
龙策也十分配合她,一开始就把碍事的木寒汀抓了,让她行事方便很多。
可是现在……龙策怎么会背叛她?放走了木寒汀,还将她的事情告诉木寒汀?
长期以来,她对于这名荻奴人男子对她的爱,一直深信不疑。
那是个沉稳可靠的男人,在背地里为她做了不少事情。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龙策去问个究竟。
但眼下一直没有机会。
背叛感和不安让她异常地焦躁,如今还要面对一个烦躁的妹妹。
该死,每次旁人看铃铛的眼神,都让她十分警惕。
她的猎物,怎么可以被其他的狩猎者盯上呢?
偏偏江然还一味地夸赞铃铛,这让她很不舒服。
“眼下江然受了挫,我去接近他,是个好机会。”她在脑海里跟系统说。
她不想等到……江然对铃铛动心的时候。
龙策的变心已经让她很不安了,她不想连江然这只猎物也失手。
“可是宿主,我并不建议您这么做,可能会适得其反。”系统说。
“没有可是,我必须这样做。”姮雀坚定道。
这会儿,铃铛和木寒汀几人都说上话了。
众人吃了铃铛分的蘑菇和肉干,对她感激不尽,又感念她之前救了黑鱼他们,便开始试探着问她,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庄凰提出的问题,木寒汀充当翻译,再将铃铛的回答转述给众人。
“她说她一直在等她姐姐,她想跟姐姐一起离开。”
众人看向姮雀,都在等她的答复。
姮雀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守在江然身边,将他扶起来靠在石壁上,检查他的伤势。
隔了一段距离,姮雀没听到铃铛的话,也没听清楚木寒汀的转述,只顾着照顾这位相识三天的男子。
众人表情有些微妙,木戎凯也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
庄凰嘀咕:“她说想去中原,可她从来没说过,她还有个妹妹呢。”
似乎感受到了他人不满的情绪,姮雀回过头,困惑地看向众人。
余人纷纷避开眼神。
姮雀回头去看木戎凯,此时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铃铛,面庞上现出温柔的神色。
又是这种眼神!
她的另外一只猎物,也要被铃铛这个小妖精勾走了吗?!
姮雀眼皮突突地跳,看着铃铛和木寒汀身边围坐着男子,铃铛话渐渐地多了起来,不停地和木寒汀说着话,偶尔腼腆地笑起来,手里摆弄着曜羽石,教这些人如何正确地使用曜羽石。
姮雀意识到自己有些融入不进去了,也没有强行插/入他们的话题,一副瞌睡的样子,时不时留意他们的对话。
“姮雀姑娘,”木戎凯终于注意到她神色不正常了,好心地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姮雀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双手扶着膝盖支撑起身,轻声说:“我……有些难受,从刚才起就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这么一说,倒就合情合理了。
原来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刚才没留意他们的问题?
木戎凯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等一切安定了,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姮雀抿了抿唇,勉强笑了下。
木戎凯又开始心疼她了。
一名弱女子,孤身一人在丛林里生存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她还要分出心神去照顾别人。
一旁,铃铛他们似乎聊得有些累了,各自找了个位置休息,有的人开始呼噜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落石动静停了,而他们所处的空间依旧完好,只是出口被堵住了。
“外面天应该亮了,”庄凰道,“有人故意封住我们的出路,不知他是想彻底坑杀我们,还是有别的目的。”
“应该是那名荻奴人首领,”木戎凯冷静分析道,“除了他,没有人对这里这么熟悉了。”
姮雀认同地点了下头。
果然,等外面动静停了,隔着堆砌的山石,外面传出了男子说话的声音。
荻奴人首领说着一口流畅的中原话,朝他们喊道:“把那名阿莱人交给我,我拿解药跟你们交换。”
解药?难道是指……苏子易的解药?!
可如果把姮雀交出去,她和荻奴人首领信息一对,立刻就能发现木寒汀的古怪之处了!
她陷入两难。
木戎凯此时更加焦虑,他怎么舍得将姮雀姑娘交给那位野蛮人呢?
但如果不这么做,他们还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吗?
铃铛也说了,她一个人被困在这里,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等待救援。
一方面她的确救了黑鱼他们,另一方面她也想依靠外人的帮助,带她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底。
此时,姮雀心里却是高兴的。
她正想找龙策,跟他当面对质,问清楚木寒汀的情况,同时在这种紧要关头站出来、以一己之力保护大家,还能赚一波敬佩和同情。
荻奴人隔着山石传话,姮雀没有迟疑,站出来道:“他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我跟他走好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木戎凯立刻阻止,“荻奴人不安好心,怎么能让你落入他手里!”
“没事,”姮雀道,“我和他多少有些交情,他……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含糊、不确定,有些刻意惹人同情了。
“你这样我很担心,”木戎凯皱紧眉头,上前拦住她,“阿汀落在荻奴人手里吃了不少亏,我不想你也遭一样的罪。”
姮雀潇洒地推开他,摇摇头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来之前我就说过,这底下一旦进来了,就很难再出去。”
木戎凯责备地看了眼木寒汀,旨在指责她执意要下天坑寻找同伴的事,才会造成所有人被困在这里的局面。
“我跟她一起去吧。”她道。
“不行!”木戎凯有些怒了,“你胡闹!”
“我说真的,”木寒汀语气淡淡,“我不是说了吗,荻奴人首领跟我很熟,虽然我杀光了他的部下,但他……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恨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木戎凯道,“你杀光了他的部下,你一出去,他立刻杀了你!”
木寒汀:“谁知道呢。”
“我也不同意你去,”姮雀正色道,“他指明要我,你去了只会激怒他。”
“他说的解药是怎么回事,”庄凰适时地插话,“谁中了什么毒?”
木寒汀垂眸不语,事实上她也注意到了——
苏子易一晚上都没有开口说话,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性格。
他或许在强忍着不适,除了脸色有些差,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大问题。
“是这位苏先生吧,”姮雀担忧地说,“您脸色看上去的确不太对劲。”
苏子易笑着扶了下额,“无碍,只是感觉有点累。”
“那应该是渐离草的毒,”姮雀道,“一旦服下渐离草,虽然不会立刻毙命,但毒性会在你体内长期存留,缓慢地夺去你的生命,呓语秘境里有生长渐离草的地方,荻奴人常用这种草调药。”
苏子易皱起眉头。
他已经感受到生命的流失了,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连参加仙门校考的资格都没有?
想像伯父那样成为当世伟大的炼器师,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别担心,”木寒汀道,“我帮你去把解药要回来。”
苏子易脸有点烧,呼出去的气都是烫的,他喉结上下滚了下,道:“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可木姑娘——”
他垂着眼睑,轻轻地说:“请不要为了我,做出冒着风险的事。”
“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木寒汀坦率地说,“我利用你获取荻奴人的信任,却害了你,如今该帮你讨回代价了。”
苏子易用力摇了下头,坚持道:“没有你,我也会死。”
“阿汀!”木戎凯忍不住要插话。
“你闭嘴,”木寒汀道,“你跟荻奴人打过交道吗?这里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木戎凯被怼的哑口无言,满脸惊愕地看着木寒汀。
怎么突然间,他那个温柔可爱的妹妹变得这么强势了?
“我去跟他打交道,”木寒汀道,“你们在这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