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除了蒋修和乔贞娘正值青壮年,剩下老的老小的小,路上根本不敢走快了,因此本来还有时间去老家和丰县三日游的,现在也只能路过而不入了。
倒是本地的知县消息灵通,特意差人送了份礼物过来,以表心意。
金主簿便是知县安排过来的人,三年前也是他带着礼物去西水村向状元郎贺喜的。
三年前,人家是从六品,他是正九品。
三年后,人家是正五品,还成了超品的侯爷,他还是正九品。
人比人气死人,金主簿倒不是嫉恨人家,毕竟两边的差距实在是大,他犯不上去嫉恨人家,他就是可怜自己家女儿。
他如珠似玉养大的女儿,就是怕结婚以后受气,所以他才没把女儿高嫁,而是低嫁给了县里的富商。
商人地位不高,三代以内都不能参加科举,在县里他们金家是地头蛇,还可以罩着做生意的张家。
这样一来,张家不管是为了生意,还是为了安生,都得要善待他的女儿,捧着他女儿。
可谁知道,天底下还有方家这样的人家,外甥都已经是状元了,不把女儿嫁给清贵有前途的读书人,反而要嫁给商户,不去做正头娘子,反而委身去做一个小妾。
他就没见过这么没脑子的人家,这简直是跟亲闺女有仇。
方家人脑子进了水不要紧,倒霉的是他女儿,他那姑爷好端端地纳了个贵妾,还是背景惹不得的贵妾,现如今在后院比他女儿更像正房太太。
这还有天理吗?
金主簿这次来,不是来算账的,以卵击石要不得。
他就是琢磨着,一个农家子能做到正五品,能被封侯,必然不是目光短浅之辈。
把表妹嫁给一个小商人做妾,这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能做出来的。
要么这位侯爷是不知情,要么就是两家关系没有他打听到的那么好,甚至有可能已经交恶了。
不然定安侯的表妹,去京城嫁个小官也是可以的,何必在这小地方给商人做妾。
金主簿毕竟是朝廷官员,不是知县随意打发的差役,而且还是同乡,有这份渊源在,蒋修是要亲自跟人见一面的。
他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凑巧的事情,绕过十八里山路,两家居然还算是沾了边儿的亲戚,虽然谁都不太乐意就是了。
“方氏当初嫁人,我是知道的,还曾收到她与张家公子的喜帖,但因为要赶着回京,所以并未去喝这杯喜酒。”蒋修轻声解释道。
太尴尬了,他说话的时候头皮都是发麻的。
金主簿何尝不是硬着头皮在说话:“这样啊,我还以为您不知情呢,毕竟……”
“我知不知情也不重要。”蒋修打断对方的话,“虽然是亲戚,但又不是一家人,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自然是不能管的,而且家母和姨母虽是姐妹,可这些年关系也淡了。于情于理,方家的事情都轮不到我插手。”
明白,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了,金主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跟他猜测的差不多,方家和蒋家交恶了,自然管不了方家自甘堕落送女儿做妾。
蒋修没问方绾绾嫁人后的情况,金主簿也没再提这一茬,反而聊起了和丰县去年新中举的两个学子,一杯茶后,便主动告辞。
蒋修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安奉府离和丰县这么近,万一母亲哪天想回老家看看,这些事儿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蒋母已经不是过去的蒋母了,做了一年多的男爵夫人,她不光是眼界开阔了,在结识了几位好姐妹后,对后院的阴私也有了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鉴婊’能力大大提升。
回首过去这几十年她跟大姐的相处,处处都透着端倪,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愚弄。
大姐那叫苦的本事,埋怨人的本事,倒打一耙的本事,还有说晕就晕的本事……
以前她看不破,现在她能看破了。
还有绾绾,这孩子也是她看走了眼,之前或许真的乖巧,但后来也跟大姐一样一肚子算计,比大姐还会装可怜,往醒酒汤里放蒙汗药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
细细想来,她以前是真傻,要不是儿子懂医术,人家母女俩早就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