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不太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儿,也不会留心村里都在传什么。
等她听说薛强的变化时,已经是好十几日之后的事儿了。
芳嫂子搓着手里的干稻草,低声说:“薛强好好的小伙子,这下当真是被刘慧慧彻底毁了。”
“整日喝得烂醉,城里的活儿也丢了,现在没了生计,地里的秧苗到了该拔起来放水的时候也没人去做,也不知道这家人往后打算靠什么活着。”
玉青时闻言顿了顿,诧异道:“他城里的活儿丢了?”
“那可不。”
芳嫂子啧了一声,悠悠道:“你是没见着薛强现在的样儿,也不知是不是把自己泡到了酒坛子里,隔着老远就能闻着他身上的那股子酒味儿,没日没夜地喝成那德行,哪个用人的东家能忍得了他?”
薛强之前一直被村里人说是不错,就是因为他在城里有一份儿可补贴家用的活儿。
如今这份赖以为生的活儿丢了,往后的日子定然是不会好过。
芳嫂子见玉青时是真不知,啧了一声说:“昨日我进城回来,模模糊糊在路边看见个人影,当时还不知是谁吓了一跳,可谁知走近一看发现是薛强。”
“他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醉成了烂泥倒在地埂里,怎么叫都没反应,我怕他栽在那儿睡过了气,又赶紧去薛家叫他爹去把人带回去,可你知我到了薛家后看到的是什么吗?”
玉青时给面子地说:“什么?”
芳嫂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大腿,没好气道:“他爹也醉得不轻!”
“别说是去扶薛强回家,他自己走站不起来!”
虽说谁都同情薛家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可薛家父子如此作态,却很难让人接受。
芳嫂子眼里露出几分不可说的鄙夷,小声说:“你说谁家里能一直没个大小事儿?人活着谁没点儿难处?”
“这还是两个大男人呢,遇上事儿就成了这德行,也不想着怎么维持家中生计,一味地只想着喝酒消愁,可那愁是喝酒能喝走的吗?”
“有买酒喝的闲钱,还不如想着去找个好大夫来给薛婶再仔细抓上几副药,万一薛婶就好了呢?可这对父子倒好,不想着给薛婶看病抓药,也不想着地里的庄稼,每天抱着脑袋只知道喝大酒,这算什么事儿?”
玉青时听完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没接话。
芳嫂子叹了一声说:“之前我还觉得,薛强是个能担事儿的,可如今看来,当真是看错了。”
“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儿事儿都担不住,还能指望什么别的?”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戳了戳玉青时的手,提醒道:“对了,薛强现在实在不像样,你要是遇上了就避着些,省得他伤着你。”
玉青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实实在在地懵了一瞬。
芳嫂子见她没回过味儿来,紧张地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左右都无人了才说:“我昨日叫人送他回去的时候,他满嘴都在叫你的名字。”
“虽说人有个名儿就是让人叫的,可他现在就是个酒蒙子,万一喝多了胡说八道怎么办?”
“总之你避着点儿,千万别单独跟他碰上,万一实在是碰上了,你就赶紧躲开,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玉青时后知后觉地唔了一声,好笑点头。
“行,你说的我记住了。”
芳嫂子今日上门,是来找玉青时要些干稻草。
因为地里拔出来的秧苗要用干稻草捆了才好送到地里去,拿稻草的功夫跟玉青时说了会儿话,就忙不迭地抱着东西走了。
玉青时送走了她,正准备拿上东西去地里,谁知还没站起来,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含混的男声。
“玉青时!”
“玉青时你出来!”
屋子里正在练大字的春草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想也不想地拉住玉青时的手,紧张道:“姐姐你别动,我去看看是谁。”
春草生得早慧,芳嫂子刚刚说话的时候又没刻意避开她,该听的不该听的,她差不多听了个囫囵。
这会儿正是警惕心足的时候,拦着玉青时死活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玉青时哭笑不得地说:“行,那你去帮我看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