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是啥?娘家人就是将来可以让闺女不在婆家受气的坚强后盾。
这要是早早把这些个后盾得罪光了,她这个当娘的活着前还好说,要是她这个当娘的死了,这些个后盾不仅不会再替她闺女撑腰壮胆,等她闺女遭了难,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这厢庞善喜已然想通当中要害,那厢年金钏却黑了脸,“三哥,你咒魔谁呢!俺怎么出嫁后就非得受婆家的气呢,故意恶心人是怎地!还有,俺怎么就名声不好了?就是不好,也是你们出去给俺造的谣!”
“娘,俺……”年老三百口莫辩。
大尤氏心下冷笑连连。
瞧,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不是!
庞善喜少有的冲闺女冷了脸子,“钏儿,胡说啥呢,坐下吃你的饭去!”
还吃饭?长这么大,她娘还是第一次在一家子人面前下她的脸子呢。
年金钏委屈至极的撅着足够能拴住八匹骡子的嘴巴,气鼓鼓回西里间去了。
小尤氏心焦的厉害,扯扯大尤氏袖口,急问:“姑,俺相公和俺婆婆他们呢?”
大尤氏瞅一眼婆婆再度耷拉了的老脸,寻思着要是提起年王氏必然又会惹起一场轩然大波,便活动了下心眼,看向自己的闺女,“月儿,你送你表姐、表哥过去。”
“娘,俺吃饱了,俺跟俺妹一起去吧。”瓮声瓮气,年五郎慢悠悠往大栓子身边走去。
大尤氏再瞟一眼婆婆脸色,冲一双儿女使了个眼色。
年月儿和表哥尤大栓同岁,但身为一个女孩,她比尤大栓可是细心、成熟的多。
她上手一摸小尤氏的手不仅发凉还发着颤,忙在走出堂屋后小声道:“表姐,你别瞎想,今个儿白天咱家分家了。”
“啥?”小尤氏心里一咯噔,呼吸都不匀了,“你、你二哥他……”
她是担心,分家过程中动起手来,她相公会吃亏……
“俺二哥好着呢,大伯娘、大哥、大嫂他们都好着呢。”
小尤氏心下稍稳,脚步不再发虚的同时加快了速度。
黑灯瞎火的过道上,尤大栓暗暗捅咕了下表哥年五郎的胳膊,偷偷咬耳朵,“表哥,今晚俺不回家了,明天咱们再去山上抓鱼烤着吃好不好?”
已经十四岁的年五郎瞧不出有多快乐,也瞧不出有多不快乐的懒洋洋反问:“还是你抓俺烤?”
“那是自然,嘿嘿。”对于自己这个表哥的脾气,尤大栓那是再清楚不过了,懒的一批,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像抓鱼这种体力活,打死他,他都不会去干。
不过,表哥的烤鱼技术……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多了今晚都甭想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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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夺舍了范氏的这具皮囊,归姜还是第一次下厨房做饭。
跟着打下手的大郎媳妇儿徐氏心里暗暗犯嘀咕了。
她进年家门已四载,是看惯了婆婆做饭的,可今日,婆婆的手法可是不同以往……
缺东少西,让归姜很是不满。
好在,年王氏送来的六个鸡蛋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打算做个杂粮面疙瘩汤当主食,多放面疙瘩,让汤稠一些,顶饱。
再将年余文媳妇儿送来的腌咸菜疙瘩拿一个,细细的切成条,拿水泡过,再多清洗几次,待咸味淡的适口了,用香醋、盐、干辣椒调拌,那叫一个脆生爽口。
不对,分家没分到香醋、干辣椒啊……
好在除了没酱油,这些在溟灵界都是常用佐料,归姜便支使徐氏去隔壁借点。
隔壁家不是旁人家,正是年端忠、年王氏为儿子年余根起的那处新房子。
徐氏麻利应声去了,归姜便拿了个疙瘩头准备先洗下再切丝。
这个活儿她不打算让徐氏掺和,因为咸菜丝的粗细直接会影响到最终口感。
这边归姜正一边做菜,一边筹划着接下来的日子,那边,打开大门的徐氏先是一愣,随即便惊呼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你咋回来了!”
也不等小尤氏做答,徐氏便又扭头朝院里喊去,“娘、他二叔,俺弟妹回来了!”
正跟大郎、六郎忙着归整房间的二郎立马跑了出来。
归姜也拧了拧眉头,放下手里的疙瘩,就盆里的清水冲下手,一边往围裙上抹着,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不是说让你在家等着,等俺明个儿去接……接你么。”眼瞅着自己媳妇儿正眼圈半红憋屈巴拉的盯着自己,二郎责备的话越说越没底气。
“杵这里干啥,先回屋再说。”归姜倒是生猛,直接上手,牵了儿媳的手腕就往正屋走。
徐氏当场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