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断道儿?
如此结局,归姜求之不得。
“大郎,就依着你爷和你奶的主意来吧。”
“是,娘。”年大郎点了头,却并没有立马起身。
他仍旧跪在那里,跪在那里看着年端林。
他们一房跟庞善喜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可跟年端林不一样,他们身上切切实实流着年端林的血啊。
都说隔辈亲、隔辈亲,可怎么到了他这里就……
“大郎……”
天呐,奇迹出现了!他爷不装聋汉哑巴了!
不仅是年大郎目含希冀盯住年端林那颗仍旧深埋着的脑袋,年二郎、年六郎也是同样。
他们并不奢望此时从年端林口里说出什么不希望分家的话来,他们只是想着毕竟被村长狠狠教育了一通,万一,万一年端林意识到了什么呢。
作为至亲骨肉,他们要求的并不多,只不过是想从他们的祖父脸上或是嘴里能够得到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关切与不舍,也算是没白瞎了这场缘分与羁绊。
“你们大房这一支,从你爹起就驽钝……”
驽钝,脑袋迟钝的意思。
冰水灌顶,透心儿的凉。
三兄弟眼中燃着的希冀之火被一泡尿无情浇灭。
呵呵,原来,爷要说的是这个。
可见村长说的没错,一窝子废柴,是他们这个祖父在这个家里始终不能给予他们公平对待的根由所在!
“……想走修炼长生这条道是不能的了,也别再起那个念头,没的白白糟蹋银钱。”说着,年端林瞥了一眼归姜。
归姜心里明白,这番话的目的其实是要间接敲打她,让她断了送二郎的孩子进族学的念头。
见从大儿媳妇脸上瞧不出什么颜色来,年端林长叹一口气,继续行使他作为一位祖父所拥有的训诫、教导权力,“好生侍弄着田地,踏踏实实在这庄户院里劳作,想来也不至于会饿到肚子。”
到了五叔那里就是飞黄腾达、光耀门楣,到了他们这里,饿不着肚子就是最好的未来了?
“至于啥奉养不奉养的,俺和你奶膝下还有你几个叔叔呢。你们一房只要能顾噜过来【方言:照顾好的意思】你们自己就行了。”
这是有多怕俺们将来会粘包赖啊!
年二郎生怕再多听上一个字就会情绪失控,咬紧了后槽牙道:“大哥,人家不要,干嘛要求着人家要。起来,写。”
年端林猛然抬头,看向他这个已然成家、壮的像头牛的二孙子。
要说样貌,当属他这个二孙子长得最像他那个结发妻,眉眼拔尖的俊。
可是,至于性情……
“大哥,站起来。”年六郎的小脸儿上、眼睛里像是落了层冰碴子,冷的吓人。
一时间,年端林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大房从年老大到年大郎这三兄弟向来都是最知礼数,像用如今这般态度来对待老人还是头一次。
果然老话没错,泥人也有三分气性。
今日,他算是如了他那死老婆子的愿,彻底将这一支儿孙的心给伤透了……
归姜默默旁观着这一幕,唇角将勾未勾,讥嘲淡淡。
种何因,得何果。
自己作下的,自己受着去吧。
只是可惜了我的那个傻……孙女?
青字辈,是孙女没错吧?
年大郎可还心存留恋?留恋个死人脑袋!
他再无犹豫,起身、补写文书、按手印,一气呵成。
再接下来便是按照文书上所写,前去粮仓称粮,再分各种农具、家伙什等等等等。
这一通忙下来,竟已是日影西斜了。
年家统共有十八亩普通田,五亩灵田。
这些田地被分做了六等份,年端林与庞善喜占一份,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年老五各占一份。
大房从中分得三亩普通田、六分灵田,地里正耕种着的冬小麦归属于大房所有。
家里的锅碗瓢盆分给了大房一套,至于油盐酱醋……溟灵界不比华夏界,这里的食材品种虽齐全,烹饪方法却单调的很,不是蒸就是煮。所以,能分到的调料就只有罐底一点点盐巴罢了。
鸡圈里共养了七只普通鸡与三只灵鸡,可别小看了这灵鸡,不论是鸡本身还是鸡下的蛋,市价都是普通鸡与普通鸡蛋的十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