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善喜震惊了,愕然了。
她可算是品过味儿来了。
老大家的这不是在外头嗒咕上男人了,这是冲着老五来的。
老头子今天接连两次哈呼自己,这是心疼大房了,也觉得家里偏了老五亏了大房了。
“好啊好,年端林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老东西,今天俺才算是看明白谁才是你的心头宝了,不还是那个骚狐狸养的一窝废物么!”
“心疼那帮废物,觉得亏欠了那帮废物,你个老不死的倒是休了俺,跟着那帮废物过去啊!”
“可怜俺的五儿,优秀的跟神仙一样的人物,偏偏生在这么个家里,年纪轻轻就要替你这个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的老货出去拼命!”
“年端林,你个老不死的,今天俺跟你没完!!!”
东厢房里,归姜揉了揉太阳穴。
呵,这位庞女士,人才啊。
从睁开眼睛就骂,嗓子仍旧洪亮穿透,都不带哑一分一毫的。
得亏大房这一支都被她及时打发出门了,这要是在家听到这极具针对性的肮脏骂声……
得,还是先眯一觉,等睡饱了好好会会那位传说中神仙一样人物的“小叔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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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姜终究还是低估了庞善喜的能耐。
临近晌午时,她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知道是年老五回来了,便去了堂屋。
可前腿刚迈进门槛,抬头间,她一眼便看到了公公年端林脸上、脖子上的那道道血口子。
任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她,也是不由得一时间被惊到了。
……公公被婆婆骑了。
……骑着暴挠了一顿。
瞬间,她脑子里就生成一幅生动画面。
溟灵界是修真之界,按理说不缺治疗普通外伤的灵药。
可是,年家上下如今就只有年老五在正儿八经修炼,虽说现在就在家呢,却恰好回来时随身没带着药。
特地去买吧,还没消气的庞善喜又拦着不肯,于是就只好先这样放着不管。
对于母亲的动嘴动手能力,年老五并不陌生。
知道问了缘故也只是徒增父亲的尴尬,他便懂事的假装眼瘸,“大嫂。”
听到小叔子唤自己,愣在门口的归姜笑容盈面看过去,“五弟回来了。”
“大郎二郎呢?可是下地还没回来?”
归姜回答的耐心,“大郎、二郎都带着媳妇儿去老丈人家了,六郎去看他姥姥了。”
归姜发现,她这个小叔子与年家其他人都不同,讲的是官话。
还有,从进门那刻起,她便感受到一道怨毒目光打在了她身上。
她可没学着小叔子装眼瘸。
她眉毛一挑,媚眼轻抛。
来啊,善喜儿,有本事骑完自己丈夫,再来骑下儿媳妇啊~
好玩还不花钱,软绵还不硌腚呦~
哎呀妈!辣瞎老眼的庞善喜都被气噎挺了。
年老五根本就不在乎大房头的人都去哪了,敷衍的同归姜打过招呼后,便不再搭理她。
“娘,这是儿子从广阳府给您买的糕饼,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小妹,这是广阳府现在正时兴的绒花,这颜色正衬你。”
“谢谢五哥!”年金钏欢喜无限,她又有好东西可以出去和村里的土包子小姐妹显摆了。
“还是俺的五儿懂事啊。”刚遭受完儿媳刺激、勾引的庞善喜紧紧攥住宝贝儿子的手不肯放,眼睛里都渗出泪花了,因为她觉得她屈辱啊,“娘这下半辈子,就全指望着俺的五儿了,其他的狗屁不是!”
一直坐在那里低头抽烟的年端林眉头越拧越紧,他十分怀疑妻子上辈子是个直肠动物……
年老五抽搐着面皮,扭脸看向在座的三位兄长,“二哥、三哥、四哥,咱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以后就指望他一个,其他儿孙狗屁不是,这不是公然给他拉仇恨么。
年老二、年老三、年老四自然知道他们是被怒火波及,无辜成了炮灰,可在厉害的娘面前他们怎敢为自己辩解,只能尴尬的笑笑罢了。
年老五试图挣脱开庞善喜的手,不曾想被庞善喜攥的更紧了。
“娘没说胡话。娘这是活明白了。都说是水涨船高,不仅娘的后半辈子都指望你了,就连将来你妹子能不能找个好婆家跳出这庄户院也全都指望你了。”
“娘,你说啥呢,真是的!”年金钏手拿绒花娇嗔一跺脚,红着一张黑黢黢的扁平脸蛋子扭身往西里间去了。
她不认为她娘这是在画大饼。
她不相信老天爷让她生为人,就是为了让她在这庄户院里窝上一辈子的。
降生没降生在朱门侯府,那指定是想让她做那飞出鸡窝的金凤凰呗。
他日金凤凰展翅高飞的时候,就是她闪瞎那帮土包子小姐妹眼睛的时候!
那边年金钏满腹憧憬的回屋做梦去了,这边年老五却是在心里暗暗划魂儿了。
家里指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且还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