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祝村感染瘟疫的人,三三两两好转了起来。没出月余,小祝村最后一个感染时疫的人,也回到了家中。
即便如此,小祝村地人仍然不敢懈怠,干脆彻底封闭了道路,家家户户闭门不接待外人,以防这瘟疫再次肆虐起来。
可这也导致小祝村消息隔绝,不同外界的信息。连外面粮价暴涨,瘟疫渐散的消息也不得知,只自己生活在自己的桃源里。
好歹庄稼人种田养畜生,也能自给自足,不需要出村也能活下去。
于是,这茬麦子种下去,渐渐长出绿油油的麦穗,秋天也来了。
今年布料紧张,可眼见着两孩子身子长得快,得准备今年的秋衣,没办法,只好拆了两三件旧衣裳,替他们缝制新衣裳。
祝婉儿在凳子下替她娘缠着线,兰亭则在一旁,按着祝婉儿叮嘱他的课程,在小桌上,一笔一划地温习着课程。
按理说这些学问兰亭前世都学过,但奈何祝婉儿旨意要教他,他也只好换了右手,做孩童一般习字,学习祝婉儿的笔法,这才装得像些样子。
“逆锋起笔,行至中锋需行笔,回锋再手臂,你这长横画得实在颠沛了些。”
看着那纸上歪七扭八,毛毛虫一般的横,祝婉儿没忍心责怪他,耐心地将自己学到的学问,一点一笔纠正兰亭,却见兰亭吃力的,犹如拿着千钧重地利器,将笔悬在纸上,废了好大的气力,想将它拿稳。
兰亭方才大病一场,手上还没力气,此刻换了手,拿笔都不稳。试了一两下,见祝婉儿在旁边看着,心里讪讪的,干脆将笔搁下,问祝婉儿:“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兰亭观察来看,小祝村的夫子也就是个乡绅秀才地水平,但祝婉儿小小年纪,诗书已经有了一番味道,断是这些人教不出来的。
祝婉儿告诉他:“镇子里的徐夫子教的。”
兰亭险些忘了,祝婉儿日后是要去镇子上的书院里读书的。
只是这徐夫子......兰亭拾起徐夫子圈注的一两本书籍,那些评语判词,语意深奥,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
说到这,祝婉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放得有些远,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徐夫子近来怎么样?许久没有书信传来了。”
“姐姐什么时候去镇子上?”兰亭干脆不写字了,坐近了,将自己往她那边挪了挪,靠得更近了些。
祝婉儿也在想着这个事情,算了算时间,她道:“原本明年过了年,大概就是要去了......”她这话一说完,兰亭心里咯噔一下,又听祝婉儿接着说:“可是先生上次写信给我,说镇子中瘟疫闹得凶,那些灾民承认不备涌了进去,毁了好些地方,连书院也损伤了小半。先生趁着这个时间,和寺里的主持,收养了一些人,暂且有些周转不开,我应当要再过些时候才能去了吧。”
只要拖些时候,兰亭就放心了。只要再拖上些时间,等他也考上书院,就能和祝婉儿一块去上学了。
“这么说来,徐先生可说他们那里有没有人生病?”一直在忙活做针线活地祝二婶,听着听着抬起头来。平常祝婉儿和徐夫子往来传信的时候,祝老二夫妇不识字,也就祝婉儿从中给他们读读信上的事。
这次她也没注意到,徐夫子那里好久没来信了,见祝婉儿和兰亭聊了起来,便关心地问上一句。
“嗯”了一声,祝婉儿告诉她娘,“书院也察觉的早,一早就关门了,所以他们都还好,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祝二婶连说了两次,“若是有什么情况啊,我们送些药去。小祝村的孩子好多靠徐先生呢,我看着村子里新开的药效果很好,没事给他们送上几副,别感染上了。”
说到药材,祝婉儿有些心虚,她还没有告诉兰亭,并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他。见祝二婶提到了药材,祝婉儿讪讪地低下头,“哪有娘你这样,让人家生病的。”
“是啊。”
祝二婶也知道自己失言,笑着道:“平平安安,健康就好。”
她看着面前两个孩子,难得地又安然坐在了她的面前,祝老二出去去田子里看看庄稼了。这样的日子,再经不起折腾,大家在一块就好了。
祝二婶心里熨帖,想起之前地狱般的几个月,眼睛有些热。但祝婉儿和兰亭在眼前,她也不好教她们看出来,干脆将头埋得极深,又做起了手上的针线活。
祝婉儿和兰亭没瞧见祝二婶的不对劲,兰亭被祝二婶一提醒,转身询问祝婉儿:“对啊,姐姐,那个药是谁开的?”
“怎么了?”祝婉儿最不想让兰亭,追究起这药的来历来,可不巧,他还是听到了。
兰亭点头,仔细回想他嘴里地药味。他的眉头深皱,那苦涩的口感似乎又黏在了嘴上:“好像,后面一段时间,药的味道不太对。”
他觉得奇怪,可又查不出,只好问问每日给他煎药的祝婉儿。
夜枭没有将事情传播出去,她也答应过,不能将夜枭暴露出来。这药救了一个村子里的人,没有它,小祝村不可能好的这样快。现在,只好继续瞒着兰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