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西城风潭街,周遭百姓接连见四位兵甲胄披肩,腰带重剑自长安侯府出,往皇宫训练有素行去。
“这莫不是长安世子已经全好了?”
“八成是,这长安侯镇守河西,怎么儿子留在盛京也不能有事啊。”
四周东楼闲散酒客们过了一把嘴瘾,横抓一把花生米,随意围坐了一方桌子,听着一老头叨叨盛京轶事,也随口跟着瞎符合俩句。
“哎哎哎,刘老头可别说这个!听说明家今儿个开花宴,不知多少盛京美人儿要去这明家府上,要是能去一次明家花宴,说不准还能瞧见谢家几位清姝贵女,啧啧啧。”
“就你这糙汉子?东城那姨娘夫人娇女都瞧不上你,还指望这踩狗.屎运见人谢公之女不成?”
一团哄笑声夹杂着花生米乱溅,酒盏推换,喝酒的人群笑得七歪八倒。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哈哈哈哈!”
“听闻谢家快及笈的是谢三小姐,届时说不定还可以讨得一杯酒喝哎”
“也不知谢三姐将会许给那家公子……嗝”
一人摇摇晃晃撞到李明照身上,被扶风拖开扔到喝酒作烂泥堆中。
“公子,咱们回去罢。暗玄卫都已经撤回宫中复命了。”扶风轻声催着站立未动的李明照。
李明照静静听得东楼里平头老百姓说话,驻足失神片刻,快步离了东楼。
扶风紧跟其后,从热闹街道走至偏僻长安侯府侧门,再穿过枯水长廊:
“公子,您已经几日未好生歇息了。”
“要不今日您还是好好歇息吧,谢小姐一定是担心您的!”
李明照一身不着一丝绣纹的玄色长袍,束腰勾勒挺拔身姿,大步流星匆匆行至枯水长廊里,偏生扶风紧跟其后喋喋不休。
“要不属下这就告诉秋敛,谢小姐定然会来看公子您的!谢小姐性子闷,一定不会去明家花宴的——”
李明照倏然停在枯水长廊里,扶风猝不及防没撤住身形。
“公、公子……”
李明照按着剑柄,神色晦暗不明,呵斥扶风:“盛京谁人不知明家娘子喜爱做媒,谁家适龄姑娘尚未婚配,总要被宴请去花宴一遭。”
“予儿她过几日也该及笈了……”李明照喉结微微动,“我作为予儿哥哥,怎么能坏了予儿姻缘。”
李明照于枯水长廊里轻轻叹气,默了默首,快步迎风奔至练武场。
喂了扶风一肚子冷风,扶风嘀嘀咕咕道:
“也不知道谁摆了一副臭脸,不高兴来着。想要见谢小姐,不是您嘛。嗬,男大十八变,公子的心思真是愈发难猜了。”
说罢,扶风正要追上李明照,余光却被长廊暗处的黝黑盔甲暗卫吸引了过去。
*
李明照怀揣着郁气,方踏入练武场,却见一位白衣姑娘执剑已经站在练武场中央。
李明照气急反笑,剑鞘几乎要按捺不住:“白燕棋子,小卒尔尔,胆子倒是不小。”
白芷不疾不徐行礼道:“长安世子,奴婢是近日方才有幸分到谢小姐屋子里的,时间短迫,哪里认得世子所言‘白燕’,只识得一位安静内敛的姐姐秋敛。
“谢小姐可是特地命奴婢在此看着世子的情况,若有好转,第一时间便禀告她。”
“裴煊!”李明照一点即通,眉目冷峻,这俩字几乎是从唇齿缝中挤出。
裴煊能把白燕棋子送到予儿身旁,而秋敛人依旧在谢府待着,却没有来信言明;这棋子倒是很得予儿信任,竟然将她独留长安侯府。
要么是秋敛被这棋子耍手段针对了,要么……是予儿知道这是棋子来历、被裴煊说服,故而信任。
前者李明照觉着可信性极大,而后者也不熟没有可能,裴煊被养疯了,谁知她又对予儿说了什么,才会甘愿放着一个祸害!
这对予儿来说,只有害而无利。
李明照心底一时慌乱,面上却不露声色,执剑掠过白芷直直入了练武场。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如实相告予儿便是。”
李明照停在白芷身后一丈远处淡然道。
“长安世子!您就一点不怕小姐知道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吗!”
白芷忽然叫住正要离去的李明照,神情显露出慌乱和不可置信。明明自家主子是这般吩咐她如是所说的,怎么会!
李明照全然当作没听见,径直抄起兵器架上一把红缨枪。
白芷未达目的、踌躇片刻,只好离开练武场。
扶风见白芷走了,纵身从廊檐上跃下:
“公子,宫中具已准备妥当。这白燕棋子听命于清河郡主,要不是谢小姐的事尚未处理干净,她还真当公子您事事真怕了了她家主子,居然随意派个婢女就敢威胁公子!”
李明照转身信手将长.枪一抛,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入兵器架。
“明家的花宴帖,去给我找一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