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晴细思极恐,轻叩着方桌,不知在思考什么。春邀倒是若无其事,面色淡定,透过窗扉与方从小厨房归来的秋敛对视一眼。
春邀看着自家小姐恬静的侧脸,她明明在那年发现秋敛的身份,本该阻止小姐身边藏着一个祸患,哪怕是长安世子也不行。但她没有听荷娘子的话,她只是替自家小姐不甘心罢了。
“三小姐,夫人叫您过去一趟。”二夫人的婢女沁心来了一趟倚春居。
“母亲?”谢予晴愣了愣,“是,我马上跟你过去。”
上次在二夫人屋里,谢予晴如今还心有余悸。先时父亲让二夫人为她相看人家,因着杀人案和二夫人旧疾复发,于是这为她相看人家的事便停了一段时日。
恰逢最近大姐姐的婚事既定,二夫人身体好转些许,谢予晴思忖着,应该是叫她去看看搜罗来的各家公子画像罢。
谢予晴带着春邀一路往虹落院去。二夫人今日未梳妆,只待谢予晴一来,便沁心直接领她入了房间。
“母亲,予儿瞧着母亲今日气色真是好了许多。”
谢予晴问了二夫人安,被二夫人拉着坐在床榻旁侧。
“来了?坐下罢,沁心。”
她见二夫人脸颊仍旧血色全无,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即便未梳妆打扮,松松夸夸的衣衫有显得二夫人懒懒散散。
沁心从别间抱了一堆画像来,放在一旁不大的矮椅上,打算一一为谢予晴展示。
二夫人淡淡:“这些日子我身体抱恙,没来得及召你过来。如今家中大姑娘和四姑娘都有了着落,大姑娘嫁与皇家,她是谢家大房嫡女,长嫂子出自岐山严家。嫁与皇家本就荣光与风险同在,这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予儿你虽内敛但聪慧,当明白其中道理吧?
“而四姑娘……”
二夫人话里一顿,眼神不带波动:“是个心术不正的,闫家二公子也不是个良人。至于二姑娘,即便没有四姑娘临门一脚,这婚事也不会成。”
谢予晴安静听着,心底却想着前世的确二姐没有嫁去闫家。四妹也没有勾引人不成,丢了名声,远嫁徽州一富商。
“如今你自己的婚事,为人父母,你虽不是我亲子,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不消你父亲同我讲,我也会替你尽心竭力挑选夫婿。
“当年荷娘子死时,我也想过要不要将你记在名下,这样你的身份在世人眼光中总要高看一份。但是我没有。”
二夫人如是冷淡道,目光灼灼看着谢予晴:
“予儿,你怪不怪我,我都无所谓。但、你要明白,这世俗眼光了了,总有人生来是带着一股韧劲的,注定是要打破这世俗囹圄枷锁的。
“一个嫡、庶之别的身份而已,身份先天所限,固然不可改;为人一场,只有命运是你我可牢牢抓住的契机,命运可改,事在人为。”
“是,予儿省的了。”谢予晴全然没想到二夫人会向她解释安慰她一场,实际上嫡庶什么的,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