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秋敛来信,言太医说他伤势已经好转,故谢大夫人有事已经先将予儿召回去了。
只是予儿很是担心他情况,连春邀的话也听不进去,每日忧心如旧,寝食难安。
李明照心底愧意难安,若不是为掩人耳目,他有何须这般?万幸不出几日他便可见到予儿了,届时一定要好好补偿予儿一番。
只是下江南杀人这种腌臜事,会污了予儿耳,他便、不告诉予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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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 谢府
入夜渐深,玄度高悬,透过窗扉照在临窗而立,一身绀青色烟罗云衫齐腰襦裙的谢予晴。
秋敛甫才往江南送完信,回屋见谢予晴还未睡:“小姐,信已经送出去了。您别担心主子了,您还是早些歇息罢。”
月光照在谢予晴绀青色衣衫上,泛起微弱的蓝色光泽。
“哥哥,他还有多久到盛京?”谢予晴没动,这些日子比起前世可谓惊心动魄,先是逼迫秋敛为她所用,再是花楼找着花魅,被一群突然出现的死士追杀,又拼死救下花魅。
虽然她无比生哥哥的气,决心待哥哥回来,必定要他好看!但此刻刀剑下走了一遭,却心底空落落。
花魅人腹部中剑,至今未醒,她这些日子的确寝食难安,一想到哥哥要是真的像花魅这般昏睡、不知生死,忽然又生不气起来。
她命秋敛故意夸大了些许给哥哥写信,也不算让秋敛骗人。
当然寝食难安也不全是为此,谢羽惜不知怎么搭上了闫家公子,正是谢晚瑛那位口头未婚夫闫二公子。
谢三夫人脾气火爆,齐姨娘又仗着陛下新点自己娘家弟弟做了兰台寺大夫,恩宠又再,趾高气昂。故一时谢府鸡鸣狗跳,上下难安。
裴煊闭门谢客,说是在受伤。谢晚瑛嫌烦,终日跑她这些躲着。
再又谢二夫人塞过来的一堆画像,数不尽的花宴请帖,更有、柳林舟时常在府外偶遇。
一切费心劳力,谢予晴又忧心远在江南的哥哥安否,自然胃口不佳,难以安睡。
谢予晴从自己陡然升起的愁闷思绪中脱离出来——
哥哥有他非做不可的事,她不能阻拦;哥哥从来宠溺她,既然回来,她也有非做不可的事,哥哥也得乖乖听话,吃饭好生歇息,休想再骗她!
“兴许快了,再过三日左右,主子一行必到盛京。”
谢予晴轻提襦裙往屋里走,神色淡淡:“秋敛,你先回去歇着,明日再言。”
秋敛应了一声,很快退下为她合上门。
谢予晴绕过屏风忽然想起,秋敛在很早的时候,便在她倚春居待着了。只是那时母亲方走,特地留下春邀在她身旁照顾。
她性子内敛安静,又与春邀相熟,本能不喜自己事物由其它婢女经手,再加上秋敛同样安静低调。
前世她倒是没发现哥哥居然还在她屋里藏了个人,后来应该是被柳林舟发现了吧?将秋敛发卖了出去,也不知前世秋敛后来怎样了。
谢予晴垂眸掩了暗淡神色,也怪她没用,谁都护不住……
层层海棠红帷幔长至曳地,谢予晴掀起帷幔,静静看着卧榻里安静闭目睡着位鹅蛋脸美人。
花魅,快点醒来罢。
谢予晴有些急切的想,花魅似乎很重要,花魅她不能死。
良久,谢予晴放下帷幔,去了旁侧美人榻上安置。
银镜渐渐西悬,倚春居里有人悄悄开了门。一路轻车熟路往谢予晴卧室走去。
谢予晴这些日子做的事,丝毫没有避讳春邀,只是她自觉春邀与她从前一样性子不谙世事,也少让春邀插手花魅一事。
今日更是为了看着秋敛给哥哥送信,让春邀先去歇下。
春邀身上披着单衣,走到美人榻旁,小心为熟睡的谢予晴捻了捻被子。起身,注视熟睡的谢予晴面容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而向屋子的博山炉里加了点粉末。
博山炉袅袅云烟再起,春邀心里一松,正要转身离去。身形往左侧横跨一步,迅速转身握住一只手。
“呵,小姑娘有点本事嘛……”
月光浅浅照在俏丽美艳的鹅蛋脸上,春邀看见妖艳的脸庞冷漠地勾起了唇角,在她耳畔低吟了说句话。
话音未落,春邀瞳孔一缩手,撤手格挡消退横劈过来的左手攻击,花魅的手劲蛮力极大,就算身带剑伤也不是个善茬!
春邀被一脚蹬退,她已经退至卧榻屋外间。她甫才倒退数十步,还未缓过神来,花魅又劈头盖脸的数招式下来,春邀根本抵挡不住,再者她也并非自小习武,一身内力并非她自己所练。
春邀眼神暗沉:果然是她大意轻敌了,居然让这女人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