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嘴角抽搐,分外无语,李明照还真是会说话,尽说他坏话。
“对了,世子,裴煊她伤势如何了?现在身在何处?”
裴煜一怔:“裴煊她?好着呢,哪儿受了伤,谢三姑娘你听谁瞎说的!信不得!”
裴煜神色不似作伪,谢予晴心里有了几分底。
“是白芷告诉我的,”谢予晴闭了闭眼,复又睁眼杏眼盯住裴煜,走近裴煜身前,“救我爹爹受轻伤的人到底是谁!裴煜,你和裴煊总有一个要说实话吧?”
裴煜不由脊背挺直,阵阵沁凉:这谢姑娘被李明照教坏了啊!怎么还学会套话了!要遭,说实话不会被李明照和裴煊一起盯上吧?
见裴煜抿唇不语,神色有些为难,谢予晴只是目光不移,倔强再问:
“我哥哥他到底去了……哪里?”
裴煜面色犹疑,手中折扇不断摇着:
“这……谢姑娘,有些事,我们不说破。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这些事我们会解决。明照他有分寸,不告诉你,正是因为怕你担心 ,所以……”
谢予晴拧拧眉,只静默看着他,裴煜讪笑着吞没后半截话,无奈长叹一声:
“行啊,告诉你也可以,你别告诉明照,是我说的啊。”
“明照他被陛下派去……江南查端鹤堂。”
竹林风拂过谢予晴鬓角的细碎短发,谢予晴目光微闪,颦眉瞪着裴煜:
“所以什么离鹤拔出余毒,都是假的?骗我好玩吗!”
“这,问你好哥哥去吧,我只是个苦命的传话人。”
裴煜把扇子摇晃得像个拨浪鼓,他心里苦涩,李明照那狗东西,什么都塞给他!当然自家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
裴煜摇着扇子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老远一阵鞭子啪啪作响,立马转身闪进林间,不见踪迹。
谢予晴沉吟一会,知道再问裴煜肯定得不到答案,撇头却不见裴煜身影。
溜得倒是快,谢予晴颦眉,算了,等哥哥回来再算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原来哥哥从前也觉着自己好骗是吗!
朱唇轻咬,谢予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以为哥哥最大的可能是装病但尚在京城,她还打算让哥哥和裴煜去一趟花楼找找花魅,谁知哥哥他跑得还挺远!害她担心又受怕!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人去找花魅,爹爹在宫中她无法联系上爹爹,何况到时候说辞难编;大夫人,白芷一系列人从谢予晴脑海里忽然闪过。
这个人值得信任且可靠。没错,就她了。谢予晴提起衣裙,转身掀起竹帘,雀跃道:
“春邀!”
*
江南常州
高声吆喝热闹长街,杏花春雨正江南。
“几位贵客,请慢用!”
酒楼雅座,小二麻溜谨慎给几位衣着朴素的客人上了酒菜,利落合上门,心道:这今年吹得哪门子东风,常州城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带剑侠客。哎呦,这只怕常州也要似盛京不太平哟!
小二摇头晃脑甩了搭肩儿,走到楼梯口,却被迎面正上二楼的一位簇拥狐朋狗友的公子哥叫住。
“哎呦,夏公子,您今儿个怎么亲自来了,可要去正雅二字号坐坐?”
小二赔笑着,心说这死胖子仨月没来蹭吃蹭喝,今天可别轴起来,跟里面的耍剑客冲撞起来,只怕要遭!
夏公子生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滴溜转:“慢着,怎的?小爷我才几天没来你这一品楼,正雅一字号就给小爷让出去了!忒不把小爷我放眼里!”
小二不慌不慢伸手拦住夏公子:“哎,夏公子呐,你这可是有仨月没上小店了!小本生意不做买卖哪成啊,何况里面都带——”
店小二手里一笔画,压低声音劝这夏公子,虽然常州夏家权钱不缺,但他也不惧,打小认了一品楼老板作义父,拼爹嘛谁没有。
“走开吧你,别触我们夏哥霉头!”身后夏公子的狗腿子懂眼色,立刻上前将店小二推攘到一旁。
屋里执箸夹菜,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几人,眉梢微扬,鱼儿可算是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