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歆歆之前也蓄了长发,但是比起原主这头浓密黑亮的及腰秀发还是短了不少,这头青丝好看是好看,就是打理起来忒费劲。
但是梁彦昭梳头的技术竟然非常老到,宁歆歆回头看他,不由伸出了大拇指,“太子爷的手法可以啊,是在自己头上练出来的吗?”
真想看看太子妃脑子里都是装的些什么东西,这时候她不应该含羞带怯地说句“有劳夫君”吗,梁彦昭失笑,“就算是吧。”
他身边没有梳洗丫鬟,更衣束发大都是自己完成,日子久了自然就掌握梳发不断的窍门了。
然后他取了一根白玉雕花的长簪打底,熟练地挽好了一个妇人圆髻,又拉开妆匣取了两支珍珠排簪做装饰。
宁歆歆取了一面小镜子放在脑后,自梳妆镜内看了看发式,梁彦昭梳的这个高配丸子头真不错,起码比自己梳的强多了。
“太子,你每天都在自己头上练习妇人髻?”语气中是满满促狭,男人,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梁彦昭摇了摇头,苍白的面上泛起一丝潮红,如实回答道:“这是母后让我学的,言说日后定用得上,女子可为夫君红袖添香,身为男子,也应为妻子描眉簪发。”
当时他刚加冠,身子虽不似如今这般颓败,却也病弱得很,婚事颇艰,那时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得结秦晋,更觉得学这般手艺无甚用处。
全因着不想母后失落才勉强看了几眼,倒不想天可怜见,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还会描眉?厉害厉害。”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别人的婆婆吗,太子他妈可真是八面玲珑,又懂得□□儿子,又懂得全人面子,还很大方。
“太子妃今日要画眉吗”
说实话宁歆歆是想试试的,但是早上入宫已经描了眉,擦了重画太麻烦,便拒绝道:“不了不了,今日还有事,改天。”
听了这话,梁彦昭心里竟涌出一丝丝淡淡的失落,仍问道:“太子妃今日要忙何事?需要孤作陪吗?”
“我找刘医正要来了你的脉案,今日要大致梳理一下,改日再跟他们开会,哦不对,合议。还有,不要老叫我太子妃,好奇怪哦,叫我歆歆就行了。”
梁彦昭淡淡弯唇,“好。那你以后可以称呼我遇明。”
是“我”,不是“孤”。
宁歆歆歪头想了一会儿,红苏好像说过太子今年二十六岁,那就应已加冠,“遇明是你的表字吗?”
虽然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但是原主只有十七岁,严格论起来梁彦昭是比现在的自己大九岁的,年上党宁歆歆在心里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梁彦昭颔首,“正是。”
“很好听,彦昭也很好听,”宁歆歆顿了顿,“你要是要一起看脉案的话,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把面发上。”
梁彦昭也跟上前,“我也去看看。”
南潞这边的主食是米饭,梁彦昭的胃不好,吃馒头会更养胃一点,所以宁歆歆今日准备蒸一锅发面馒头。
她是北方人,更习惯吃老面馒头,但是制作面引子需要时间,而且面引子发面的效果比酵母粉要差一些,如今秋凉,发起来怕是有难度。
是以,中午头她就召唤系统买了一包酵母粉,小包装的酵母在现代只要一块五,系统不做人,张口就要价一两银子。
她尝试跟系统讲价,结果系统说不要把它当做菜市场摊贩,要把它当成自动售卖机。很明显,售卖机不接受砍价。
到了厨房,她拿着装酵母的油纸小包叹了口气,之前明明不是这个价的,看来下次用什么东西一定要提前买好。如今虽然不缺钱,但是也不能常花这种冤枉钱。
她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净手后取了个海碗,里面放了牛奶和砂糖,糖是喂给酵母的,牛奶可以让馒头更喧软,然后一点点往里兑热水,酵母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摄氏度的时候活性是最高的,这个年代没有测温计,拿手背碰一碰,比体温稍凉一点的温度就差不多,搅拌均匀备用,酵母水不一会儿就会冒出气泡了。
把面粉放入大瓷盆里,将酵母水少量多次地加入,边加边用筷子搅拌,等盆里没有干粉,面也变成絮状时,水就加的差不多了,然后就可以上手揉面了。
揉面是宁歆歆的童子功,她很小就跟姥姥学着发面、揉馒头,只不过后来家里买了厨师机,就彻底解放了生产力。
想不到,如今又操起了旧业,姥姥的教诲仍在耳旁“揉面有三光,面光、盆光、手光”,她左手扶住盆沿,右手开始揉面,用手指将面团往怀里翻,然后用手掌根发力压面。
在姥姥的老家,这个动作叫做“揣面”,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动词使用也是出神入化,往怀里搂可不就是揣吗。
揉一会儿面,就要用右手把盆壁粘着的面搓下来,用左手把右手上的面也搓下来,再用大面团把这些面絮包进去,如此反复几次,就可以做到“三光”了。
这时就要把面团移到案板上了,案上还得提前撒上些生面防粘,把面揉到表面光滑,就可以排气了。
排气的方法有很多,老宁家用的方法是把面团抻开、折三折、再搓长,如此重复几次,等到面团不粘手就是排好气了,这时候如果切开面团,就能看见内部细腻且没有气泡。
宁歆歆像她外婆一样,不愿面团上沾铁腥气,从来不做刀切馒头,都是用手揪剂子。
揉馒头可能比揉面还有技术含量,因为既要用手掌跟压面,还要用大拇指收口,如果功夫不到家的话,馒头底上的口就收不好,最后蒸出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宁歆歆做的馒头就难看了好长时间。
她刚揉完一个,举起来端详了一波,发现手艺并没退步,就听见梁彦昭在门口说了句:“歆歆,我也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