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上去很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又道：“听闻你兄长如今还在陇南道，不必担心，朕已经着人护卫了，回去顺便同你父亲说一声。”

沈清舒瞳孔猛缩，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大哥的消息了，每次问父亲都说是很安全，却从来不告知她人在何处，如今陛下竟说人在陇南，这不是康王的封地吗？反叛的三王之一，大哥为什么会在那里？

但现下不是她能发问的时候，她躬身谢恩。

皇帝又一次开口，只不过这次是赶人的：“好了，朕与太子还有事要谈，你先退下吧。忠敬，去送沈姑娘出宫。”

“是，臣女告退。”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到沈清舒身边，拂了下拂尘，笑眯眯道：“沈姑娘，咱们走吧。”

沈清舒向李瑞使了个眼色，目光询问，见他点了点，这才跟着忠敬向外走去。

她要赶紧回去把大哥的事告诉父亲才行。

而两人的一番交流也落在皇帝眼里，待沈清舒走后，皇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信朕。”

李瑞抬头想反驳，皇帝的话却先一步而至：“你知晓朕不喜女子艳俗，又故意在殿前牵着沈氏女的手，这些难道不是做给朕看的吗？”

李瑞眼神暗了一瞬，冷静反驳道：“情之所至难以克制，再说，儿臣并未失仪。”

皇帝点了点头，道：“好一个‘并未失仪’，好一个‘情之所至’！是朕这些年太过于纵容你了，竟同朕玩这些虚虚实实的把戏，沈氏女是你自己求的太子妃，如今又如此明目张胆，不就是为了让朕觉得你是做戏给朕看的，其实她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皇帝的眼神也冷下来：“李瑞，你算错了一件事：朕是天子，要杀一个女子太容易不过，无论虚实，一概除掉即可。”

李瑞瞳孔一缩，随机又放松道：“陛下，您误会儿臣了。”

皇帝俯视着自己这个年轻的儿子，忽然觉得疲惫一涌而出，他摆了手，道：“罢了，你回去吧。明日大朝会记得过来。”

李瑞道：“儿臣告退。”

看着李瑞挺拔从容的背影，皇帝往后一倚，捏了捏眼窝，空荡的大殿里回响起一声叹息。

谨德侯在御书房外，见太子殿下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殿下，江齐去送太子妃了。”

李瑞眼眸里酝酿着风暴一样，他随意看了谨德一眼，将谨德吓得心头一抖。

殿下不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了吗？

李瑞迈步往东宫的方向走，走得极快，一边吩咐谨德：“将她的近况再报一遍，然后在我的护卫里再拨出三十人片刻不离地跟着，在暗处，不到紧要时候不能露面。”

谨德小跑着跟着，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还有，这次办事的人去领三十鞭。”

“是，奴婢记下了。”

长长的宫道上，一身黑衣的太子殿下脚步飞快的走着，袖摆随风而动，天边的云霞一片火红，映着年轻的太子俊逸的眉眼，眼睛里放佛燃烧着烈火。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有些事要快一点了。

在他身后，远远的有个年迈的宫人打开院门，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喃喃道：“要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