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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忆桃被百里洲的模样吓到了,一边惶恐地摇头,一边示意他快躺回去。
“我不过是顺手把你带回来了而已,救治你的人也不是我。再说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还是快躺下吧。”
我还差点把你当成死人埋了呢......你这小孩,也太实诚了。
她心里一阵尴尬,看着他缠满了一身的绷带,想到当时的情景,又忍不住有些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
百里洲微微垂下眼帘,没有立即回答她。他眸光黯淡了些许,眉心微皱。
“我......”
安忆桃看见他这个样子,才发现可能这个问题戳到了他痛苦的回忆,连忙解释:“啊,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想说,其实可以不必......”
“不是的,”他抬起眼眸,看向她的眼睛,“只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音调有些因为迟疑和迷茫而产生的迟缓,但是看向她眼神干净又真挚,甚至还带了几分,因为没有能够回答她的问题而产生的淡淡歉意。
安忆桃心里柔软的地方又被刺痛了。
这么个小孩儿,要是放在寻常家庭里,被全家人争着疼爱还来不及呢。现在竟然会被歹人用这样暴虐的手法伤成这样,以至于让小小年纪的他对那段记忆都产生了本能的抗拒。
安忆桃嘴唇张了张,安慰的话正要出口,门忽然被人一下推开。
“大消息!有大消息!”段霖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满头大汗,眼睛却亮晶晶的。
“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说,咱们今年的灵焰节将要大办特办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都是初来乍到的,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挠了挠头,跟他们解释:“每年五月十五,咱们寻梧阁都会举办一场灵焰节。到了晚上,每座主峰的弟子都会以灵力绘制成焰火,升上夜空。其中外形最奇绝、灵力最精纯、存续最久的一峰,会得到阁主的彩头。”
段霖一下凑到他俩跟前,压低了声音,小声八卦道:“我听说这次的彩头是......”他对他们俩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俩把脑袋凑过来一点。
“九仙丹!可是能涤除杂质重塑根骨,还能解百毒的好东西啊!”
安忆桃听到这句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百里洲:“那这个九仙丹,是不是对他的伤势有好处?”
段霖瞅了眼他,肯定道:“那当然啊!这宝贝的药性可比咱们裴师姐那些毒死人的诡异药材温和多了!不过......”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你们也不用肖想这宝贝了,灵焰节一向跟咱们连星峰没什么关系。”
安忆桃有点不解:“为什么呀?”
“还能因为什么呢,赢不了呗。”他坐在百里洲的床边一下下甩着腿,一脸没心没肺。
“啊?”安忆桃有点难以置信,“这种比试,说白了应该也就是换了个花样的灵力比试吧?师兄师姐们这么厉害,居然连个灵焰节都赢不了吗?”
段霖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她摇了摇:“不不不。江师兄那样‘高风亮节’的人,根本就不会跟小辈们掺和。而裴师姐呢,又是懒人一个,每年都直接把灵焰节的所有事儿全扔给了我......”
想起往年里孤军奋战的辛酸,他一脸嗟叹。刚抬头,视线忽然撞上了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江与景和裴清。
他后半句话直接梗在喉咙里,满脸尴尬地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下来:“哎哟师姐,你们......啥时候来的?”
裴清白他一眼:“别装模作样地在这儿试探了,该听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
她说完,背着手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就在段霖以为她是要到床边查看百里洲伤势,准备给她腾地儿时,忽然被她一把揪住了耳朵。
“你这小子真是胆子肥了啊?还敢编排你师姐了?灵焰节上表现的机会都交给你,你还不满意?”
段霖痛得面目狰狞,嘴里“嘶嘶哈哈”地吸着气,双手合十,原地求饶。
然而江与景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被那两人的闹剧吸引任何的目光。
他现在脑海里无限循环的,都是刚才他师父伴随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问声。
“他们这么厉害,居然连个灵焰节都赢不了?”
“连个灵焰节都赢不了?”
“赢不了?”
短短一句话,阴阳怪气,余音绕梁,振聋发聩。
段霖耳朵被拧得整个人都扭出了花儿来,肩膀上忽然受到了一股沉沉的力道。
江与景后背被冷汗浸透,双腿发软,两步上前把还在打闹的二人一把分开。
他表情肃穆,宛如宣誓般的沉声道:“我们连星峰何时甘于屈居人后!这次比试,定当全力以赴,才不会辜负师父的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