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开霁坐在茶桌旁,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将茶水抿进嘴里。
“不错不错,真是好茶。”
他抬起半根眉毛,偷瞄了眼身前端坐到现在,摆明了等他张口的江与景,深深叹了口气。
“小子,我知道的真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我跟你说些什么呢?”
“您为何知道我师父昨天会去朔宁宗?”
“哎呀,”他把茶盏放回桌面上,一脸为难,“我都说了啊,我偷偷藏了几十年的赤光镜,偏偏就在那天不见了。而赤光镜在我这儿这件事,全天下可真就只有你师父一个人知道,不是她来拿了去破朔宁宗的阵法还能是谁?”
江与景脸上毫无波动,显然并没有被说服。
“年轻人,你真的不用想那么多。我也是为了咱们寻梧阁的声誉着想,才把你师父的去向告诉了你......”
早知道你这么难缠,当时就应该让裴清去的。
沈开霁肠子都悔青了,抖开手里的鸡毛扇子,一下下给自己摇风去火。
“可是二师叔,在这之前,我师父可是足足两年不知去向了。怎么偏偏那一天,您就发现了赤光镜不见了?”
“这我也说了,是那天天气好,实在是很适合精炼法宝。我就想着把我那宝贝镜子拿出来见见光,没想到,嘿,就找不着了。”
他忽然想到了件紧急的事,将鸡毛扇子一把扣在桌面上,皱着两条眉毛逼问他:“对了,你见到你师父了,那你师父人呢?我的镜子呢?她可还没给我还回来!”
......他师父拿的东西,从来没有还回去的习惯。
江与景清了下嗓子,正声道:“这也是我如此心急来找您的原因。”
“二师叔,我师父看起来非常反常,我隐约觉得她可能在密谋什么大事,但是我实在是看不明白她最终的目的为何。不知道如何替师父解忧,实在是让我心中自责难安。”
“她这个人不是一向这样嘛,神经叨叨的,想一出是一出。之前不也一时兴起就跑去了那个沉龙渊嘛,”沈开霁捋了捋胡子,开解他,“她你还不知道?你不用去猜她那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也猜不出来,凡事顺着她来就行了。”
江与景只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没有怎么被安慰到地站起了身。
“多谢师叔指点。那二师叔,我就先走了。”说完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沈开霁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摇头。
这么靠谱的一个小子,天赋高还又听话又懂事的,怎么就被那疯子骗到门下去了呢?
眼看着江与景的身形消失在门外,下一秒,沈开霁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外破口大骂:“老夫的镜子呢?!你这小子,给我回来!”
江与景刚渡过一劫,还没走上连星峰,便被来势汹汹的裴清堵在了路上。
她半插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去找二师叔说什么了?待了那么久?”
江与景看了眼她。
“二师叔给我交代了一些灵焰节的事。他说今年的灵焰节要大办,让我们做好准备,别再像去年一样,在十八座主峰里拿个垫底的名次,给师父丢人。”
“大办?咱们有钱了?”
裴清一脸狐疑,往年每次过灵焰节,二师叔都扣扣搜搜的,连彩头都舍不得拿出来,怎么今年突然就阔绰了?
江与景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这两年,师父没有回过阁里,所以额外的支出就会少一些。”
也是,师父没回来,二师叔他老人家就不用整天面对巨额的灵器损耗,以及找上门来的各家宗门。这也算是节流了。
“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事?”
江与景这副什么都不肯主动说出来的木头脸,看得裴清一阵火大。她右腿一迈,一步挡死在他上山的台阶上。
“我问你,你是不是见到师父了?”
江与景看着她,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说完身形往她左边一偏,就要绕过她往上走。
“啪”的一声,银色长鞭擦着他的鞋尖扫过,将他抬腿的动作硬是逼停了下来。
裴清话都没问完,怎么可能放他走。
“那小姑娘当真是师父属意收入门下的?”
江与景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哦对,”他想到了什么,转回头问她,“她现在在哪儿?上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