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眼一黑,差点就这么昏厥过去。我强迫自己深呼吸几口,保持清醒。
我走过去,跌坐在施西风旁边。我拉起他干瘦的手腕,握住他的手掌。
我控制不住嘴唇颤动,一遍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哭到没办法再完整地说完。
听见了一个声音。
“老先生,可有带针。”
“有。”
肩膀一重,我抬起头。从孔相思的脸上,不知为何我看见了一种释然。
他说:“施老板,让我试试。”
孔相思从李大夫手上接过了一个布包,布包展开,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孔相思点起蜡烛,手拈银针在烛火间灼烤几秒。
银针靠近施西风,孔相思面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气。
我看见李大夫在旁边也很高度关注。他肯定是不相信这个年轻人有资格给施西风施针的,我做了个手势,让李大夫不要开口多说。
孔相思凝神,第一根在施西风的额头落下。指尖以微小的弧度转动银针,极小心地控制刺入的深度。
第二根……第三根……银针刺入,不过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孔相思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第六根针,孔相思解开施西风的上衣,在他胸膛上落下。他方要下手,突然手腕一旋,用指腹抵住指尖。
我才注意孔相思脸色苍白,手腕发抖起来。
“不要勉强。”我皱着眉头说道。
他摇摇头,说道:“不能再拖了。”
我们守着孔相思,唯一能做的,是为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就这样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床上的施西风身上扎满了银针。这会儿不懂医术的我也理解了,为什么李大夫说普通人可不敢给施西风施针。
至于孔相思……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但站在床前等待的时间里,我的心里几乎没有忐忑。
终于,当孔相思在施西风的手腕处落下不知道第几针时。施西风本来如游丝般的呼吸突然变得有力了。
我惊喜地看着这一幕,瞥向李大夫。
奇怪的是,李大夫脸上全然没有喜色。
我有些慌,问道:“李大夫,这不是已经好过来了吗?”
李大夫摸着胡须,一时走神。听见我和他说话,他张开嘴准备说些什么。
“已经没事了。”孔相思拿袖子擦了脸上的汗,说道。
我才松了口气。
李大夫为施西风把脉,说道:“施大人的情况好多了,可你……”
那双浑浊的眼睛一时锐利,接着又黯淡了几分。
“你是孙家的孩子吧。”李大夫这句话格外地用力。
孔相思低下头,久久不语。
我听得雨里雾里。
“什么孙家?这是我的朋友,姓孔啊。”我说道。
“我随母姓。”孔相思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