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母姓。”孔相思低声道。

“针灸之术，国中有南北两个世家登峰造极。刚才老朽所说的朋友，乃是南派王氏的传人。南派王氏收徒极其严谨，据我所知，这一派系没有这么年轻的传人，况且他们也很少来北方走动。另一北派，是在城中的孙氏。”

“老先生你不是说城中没有能给施西风治病的人吗？”当歌问道。

“是。”李大夫说道，语气沉重，叹了口气。

“老先生不必为难。我既然决定了出手，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孔相思笑笑，他叉着腰，低头看着床上脸色好看起来的施西风。

“小生年近三十了，和医书打交道二十载，从小就盼着出师能为百姓医病解难，可惜世事不如人愿。”孔相思说道，“施老板是好人啊，西风老板也是。”

孔相思舒了口气：“这时我要是见死不救，往前二十年白活，往后几十年也得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老夫……”李大夫刚开口，后半句只变成一句叹息。

孔相思说：“老先生不必为难。就当后生请您卖我个人情，明日一早我自己就离开宫羽城，绝不给老先生添麻烦。”

“孩子啊。”李大夫抬手，拍了拍孔相思的肩膀。“老朽本来已是在老家赡养天年了，施大人命人接我才又来了城中一趟。老朽又何不是一生和医术病人打交道，三十青年犹能有此医者之心，何况老朽这个行将就木之人。这件事情，老朽对天发誓，断然不会外传。”

我看着两人，孔相思隐忍着什么情绪，双眸赤红。不只是感动，还有愤恨。

后来等孔相思把银针收回。见夜深了，施西风也需要休息，我们就先回了。

回家路上，我一直犹豫，到底要不要找孔相思问个明白。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时不时飘到身上的眼神，孔相思一扭头，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要是有老板承包一顿宵夜就好了。”

“好，回去准备。”我说道。

“谢谢施老板！”孔相思振臂高呼。

黄儿姐给我们准备了几碗面条，孔相思兴致很高地一下子干掉了半碗。

“施老板，有些话不能在大街上说。”孔相思喝了口汤，突然说道。

我愣了愣，才知道这家伙要吃宵夜还有这个用意。

“算了算了，夜也深了。我自己赶紧交代完回家睡觉去了。”孔相思说道，“简单来说呢，北派孙氏第三十七代传人是我爹。九年前，我家被皇室下旨封杀了，从此不得行医。”

“那你今天还……”

“原因我说过了啊。施老板，你不会转眼就忘了吧。我可委屈。”孔相思说道。

“你坦白告诉我，要是你现在帮人治病有什么后果？”

“哎呀死不了，就是逐出宫羽城，再犯就出国，第三次才处死呢。”孔相思说道，“我流浪了几年在就习惯了，就是我爹娘被下令这辈子不得离开城中，以后怕是见不着他们了。唉，没什么，反正这俩也不清醒了。只要不连累今天那位老先生就行。”

“那就不能不说出去吗？”我问道，“我去拜托李大夫不把这事儿说出去不就完了，你非要走什么？”

孔相思眼神一暗，笑笑，说道：“之前那事儿，被当作医者之耻。”

这句话，好像什么都没有交代，又好像模糊地解释了一切。

“饱了。”孔相思摸摸肚子，“谢谢施老板！”

孔相思走得很快，我反应过来还得跟人好好道谢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当歌来收走碗筷。

“早点休息。”我说道。

当歌头低低的，点了点头。

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是想早点休息来着，可一躺下就开始头疼。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