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充昨日就已经递了拜帖给白纵尘,说要过府看望糊糊。
白纵尘虽然知道他必然要耍花样,但是毕竟院外的“慕府”牌匾还没摘下来,
糊糊已经到了认生的时候,平常要换个人去抱,她是率先要去哭闹一阵的,但是慕子充却轻而易举地将她骗到了怀里。
众人看着慕子充身上花粉的属于糊糊奶娘的衣服,觉着这人真的是没有下限了。
这个众人,包括从前属于慕子充如今听命于白纵尘的家仆……
“看见没有”,慕子充耳朵里迅速抓到白纵尘的声音,还有朝他而来的一记目光,白纵尘居然跟他说话了?
白纵尘主动,他哪有不抓住的道理,“尘尘,你让我看什么?”
顺着白纵尘的指尖,他看见一张平案在竹林中伫立,“看见没有,那是你的牌位。”
慕子充看着自己的牌位,哈哈一笑,“尘尘,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记挂着我,将我的牌位就放在院中,日日都要来睹物思人。”
白纵尘实在不知道他的脑袋是哪里修炼来的,对于假死,慕子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而且作势就要往他的头上亲去,白纵尘使出力气推他一把,慕子充也不用力支撑,于是白纵尘这一下差点将他真就推到上书“慕子充英灵”的牌位上。
自从顾宗津倒台之后,太子和刑部侍梁豫暝,也总算没有那么忙了,那个叫靖予的少年,又在他们眼前换回来原来的名字,时不时地来道楚聊和白纵尘家中做客,他们在谢府给谢苍舒当狗头军师出谋献策,可是一旦来了人兄妹二人这里打秋风,自然是一股脑地全都转头调向,想看慕子充和谢苍舒的惨状了。
慕子充毋须多说,谢苍舒亦是兵败如山倒。本着帮理不帮亲的原则,他认识的人里,除了眷恋他美貌的糊糊以外,无人对他这个病痛缠身之人,流露出丝毫的同情。
当然,糊糊的同情,仅且只仅表现在往谢苍舒的嘴里塞果泥。
而且,今日的饭局,楚聊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只要四肢健全的人参加。
因为她得知,谢苍舒双腿已经间歇无力,往日羞于拄拐的人,居然开始坐轮椅了。
***
慕府小厨房内,噼噼啪啪,鸡飞狗跳。
锅碗瓢盆没有一个是在原位上的,水沸得咕噜咕噜没人去收,三只鸡蛋打进碗里鸡蛋壳也险些炸进木耳里。
“我记得上次,还是我哥下厨吧!”
与忙得不可开交的厨房相比,外头,是一片春和景明,阳光普照。
“那会儿,是不是还有人嫌弃苍舒的厨艺不好,不知道他自己厨艺如何呢?”豫暝适当地添油加醋。
“不想知道,他终日里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真到了自己动手的时候,总不能比厨子做得要差吧!”这回说风凉话的是苏盼。
慕子充虽说应付芹油米蛋捉襟见肘,但是背后有人说他坏话,可是绝不错过,狠狠地瞪了苏盼一眼,恐吓道,“你这家伙,小心着点,你未成婚那些事我迟早都告诉谢二小姐!”
苏盼却是丝毫不惧,反而亲昵地叫着白纵尘的名字,然后拉扯他的衣袖,“你看这个人真凶。”似乎忘了自己千辛万苦、明媒正娶的老婆也在场一样。
苏盼那是小白以为慕子充死了之后,新结交的酒中挚友,那可是白纵尘深陷泥沼无法自拔之时的挚交!慕子充此刻不知道巴结他,还对他放狠话,等着吧!
楚聊看着聒噪的众人心想自己须得做点什么,让谢苍舒扎心难受才算。
起码,这几日的恨意必须得保持下去,她不能如上次那般放过谢苍舒了。至于小白和慕子充,她是不便插手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楚聊本就是不看好的。
慕子充心中有人,即便她深知谢苍舒不会同他如何,但是就如此将自己从小“照顾”大的,托付出给这么个人,别说家里父母难以交代,楚聊连自己都难以说服。
虽然自己选的人,在父母眼中看起来也极不靠谱……
但是相比谢苍舒,慕子充追人好歹是有门路的,知道窗户开在哪儿,就算是撞南墙也知道是要往哪个方向走。
但是另一位深谙“自作孽不可活”的谢苍舒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于是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传闻中的追妻火葬场诚不欺他。
一日。
楚聊得了信,听说谢苍舒要被慕子充“处以极刑”,灌一种难喝到不行,还得连喝数日的药,于是蓄谋已久,爬到他家房顶上掀开房瓦打算看谢苍舒那倒霉样子。
但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受坊间小说、传奇荼毒太深,对于在屋顶上揭开一张瓦就能看到房内的事情深信不疑。
大错特错了。
瓦片之下有什么呢?有泥、有椽子、有乱七八糟的一堆,怕是将所有的瓦都掀掉,说不定晚上也不会漏雨。
别说人脸了,就连声音也只是细细地和虫子嘶嘶无异。
但是本着来都来了的信念,楚聊心想,就算不能以最佳视角看他遭罪,起码在后窗听两声他的哀嚎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