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
谢苍舒的声音温柔涓涓,深情漫于百川之上。
楚聊曾经听过无数次他喊自己的名字,有时连名带姓,更多的时候是“阿聊”。她都以为那是这个人温柔与深情的极致,直到这一刻。
但是对他语气的震惊之余,还有她听到这两个字的错愕,她终于借着微凉的月露回过神,“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阿南,江南的南。
在她活了十七年的时光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她深信不疑的,那么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掌握住的表字“江南”,绝对可以列入其中。
“前日你放灯的时候,落了江南的款,我便知道原来你一直藏着的字居然是这个。”
她和江南一样,是他注定一生追寻的梦。
可是,谢苍舒近来却觉着这个近在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时都会离开自己一样。
楚聊闭上眼睛,任由谢苍舒在她的耳边,述说着他的爱与深情,感受着落在她腰上的手和自己的双手一同,被汗水浸湿。
对于他的话,楚聊却久久,久久没有回应。
谢苍舒说,“我们以后不回京城了,在乡野山村中,做一对名正言顺的鸳鸯侠侣。”
谢苍舒又说,“我们再走两天,就能到孤山了,你喜欢酒我们可以在那里常住。”
谢苍舒还说,“等我什么身份也没有了,可以和你一起回长明山庄,我想楚伯父应该不是真的讨厌我。”
她该说什么呢?她配吗?
谢苍舒越是情深意切地,她越发觉着自己愚蠢得要命。而且经过这一晚谢苍舒堪为知己的表白之后,楚聊甚至连如何伪装都忘记了。
她原本以为她是有恨谢苍舒的理由,所以相处起来心无愧疚,但是如今幡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再也无法以当日心境对待谢苍舒,所以她就躲起来。
谢苍舒虽然知道从前她也是刻意亲密,但是总归也有不设防的时候,如今却是能够让外人感觉到的疏离。
谢苍舒总想再找楚聊细细论论,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就被楚聊用别的事情岔开。
直到他们收到一封来自慕子充的信,“是子充传来的消息,他们在沧水河外找到白浮的踪迹了,已经将他抓住了!”
“太好了!”楚聊对自己姨娘的丈夫,没有一点感情。
他只记得这个人将小白送到了山上,甚至经年累月地不去看望他,却在小白融入了长明山庄之后,一心想要他回去继承柒白山庄。
“缃玫要将白浮带回长明山庄,你也很久没有回家了,和她一起回去看看吧。”暂时握不住,不代表永远握不住,谢苍舒心想。
“那你呢?”
“等京城大局一定,我便去找你。”
那日楚聊没有答应他要和他一起留在江南,他曾经心向往之的所在,如今竟然觉着孤身一人,没甚有趣了。
“嗯!”她难得地眉梢眼角都笑了。
两人为了第二天赶路,各自回屋睡了一觉,天色刚刚亮的时候,已经驰骋于破晓之中。
***
“你们还脚程挺快,还以为得到长明山庄,你们才能追上来呢!”
“抄了近路来的。”
缃玫是个有心之人,见楚聊精神萎靡消沉,一把将楚聊拉过去,留下谢苍舒却被慕子充数落,“你平时不都知道怜香惜玉的吗?”
“我没有……”
谢苍舒心力有限,众人所期待的拌嘴场面,居然没有出现。
这几日相处下来,纵然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只要谢苍舒和楚聊一同出现的地方,气氛绝对降低到了冰点里。
但是,你又说不出来这两个人到底谁有什么毛病。
楚聊和慕子充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侃天侃地,说说笑笑,殃及池鱼。
大家也都熟悉了谢苍舒只对楚聊一人热情,无心敷衍慕子充什么的,也是见怪不怪。
一日,楚聊趁着开饭早,鼓足了勇气溜进了慕子充屋里。
慕子充早就猜到,他们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楚聊不想说,自己开口问也是什么问不到。
“怎么?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被你的追求者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