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聊听了之后,想到的也只有谢苍舒一人,不过她的神情,毫不慌张只是有点难以察觉的委屈,“看到了又怎么样?”
“也是,你是不会怎么样,我就要糟糕了。”
楚聊来之前喝了一点酒,不过就一点。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件事。”
“就一件?”慕子充的眼睛顺着她的目光,又贴到了一壶酒上。
“……”楚聊也拿不准了,她要问的到底是一件事,还是关于一个人的所有事呢?
“谢苍舒之前,是不是让你给他换过药。”
“是啊,他有天生的不足之症,一辈子都得用药吊着这口气,就是你们回京之后吧,他就让我将其中两味止痛的药减了。”
楚聊的心登时咯噔一下,瞳孔微缩,“那药还能止疼吗?”
“当然能,只不过作用跟之前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了。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了?”
因为谢苍舒喂她吃过最初的药,她对其中味道极为浓郁的依兰印象深刻,甚至想起这药的另一重作用,还有一丝忌惮,甚至也揣测过这份忌惮已成事实。
但是,前些天在他偷出的药瓶里,她却没有闻见依兰的气味。药是从谢苍舒口袋里,她贴着谢苍舒的体温取出来的,不可能是假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谢苍舒为了消除他的忌惮,在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就让慕子充改了。
这是一件。
楚聊接着又问,“他去长明山庄挑战,你事先也是知道的是吗?”
“知道。”慕子充回答地干脆利落,并没有因为楚聊忽略他的问题而哀怨,听到这里,他甚至知道了楚聊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是为了什么?”
“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楚聊一怔,迟疑地看了慕子充一眼,还是开口,“是为了不让顾宗津的人,染指长明山庄。”其实她早就该对谢苍舒的意图有所怀疑了,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让翊王得到长明山庄的势力,为什么她说要嫁给谢苍舒之后,谢苍舒的脸上甚至是带着痛苦的表情。
为什么,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他从来不提长明山庄的事情。
“阿聊,你很聪明。”
“哈哈哈哈哈!”
她聪明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不光她是,谢苍舒也是,眼前的慕子充也是!他们以为,一颗真心只要付出了,就不需要多说了吗?她蠢笨无边,谢苍舒就能聪明到哪里去了吗?
楚聊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涌出,好一会儿了她还在笑,还在哭。
从来没有女人,或者说从来没有一个人人在他面前哭得这么凶惨,他想了半天,后来所幸将楚聊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傻子,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啊!”
慕子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没有找对方向,也不管对不对反正手劲儿又大了些,“阿聊,我就知道,当你相信了他为你做的,一定会一切会奋不顾身地和他在一起的。”
慕子充会这样想吗?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是因为他与自己易地而处,还是因为爱谢苍舒爱得深沉呢?
楚聊挣扎着抬眸,然后又将整张脸往慕子充衣服上一抹,泪水还是朦胧了视线。
“子充……你,不会难过吗?”
楚聊,在确定自己爱上谢苍舒之前,已经知道慕子充的心意了,她甚至觉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远去,陪在谢苍舒身边的人,应该是慕子充。她甚至觉着,不论自己日后是否会留下,慕子充都应该和谢苍舒表达他的心意。
慕子充见楚聊此刻的神情,已经断定她内心纠结,不能多言挑明她入京之后做的每件事情谢苍舒都清楚。
他知道楚聊以为那是算计,但是等她看透了本心,变就都知道了,无论何种情愫包裹,最里面的那层在意——叫□□。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也许会难过,甚至会去想方设法地拆散你们。但是阿聊,你未免太小瞧自己了。你给他带去的快乐,也是没人能做到的。你为了他不知道什么错替我道歉,放下身段求我有什么法子原谅他的。你数着日子等他从青州归来,为他牵肠挂肚,你不说,我都知道。”
听了慕子充的话,楚聊只觉着慕子充说的是另一个人,或者说那些事情,在慕子充眼里,看做喜欢吗?
她要留下吗?她应该留下吗?
只有楚聊自己知道,她想留在谢苍舒身边,她想和谢苍舒从头开始,她想单纯地和谢苍舒厮守一生。
在没有人问她一句话的时候,楚聊下了极大的决心摇摇头。
即便慕子充此时真的认定她与谢苍舒合适,那都是因为他和谢苍舒一样,都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吧。有朝一日,自己加害谢苍舒的事情败露,那时候她再落荒而逃吗?
不。她不能再留在谢苍舒身边。
此刻的他们,并不知道,方才已经有人趁着夜色,在屋外伫立良久,然后看着抱成一团的二人,又与夜色相融成一抹无边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