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秋虽然看着精明,但是并不是会藏东西的主儿,没用多长时间,在一众人的指挥下,在黄花梨六格方角柜的最下一层,发现一把上了锁的錾花缠枝莲纹金盒。
并未顺利离去的郡主在搬来的太师椅上命丫鬟找钥匙,可这盒子的钥匙,此时正在孙朝秋腰间。她正有着一分矫情之时,忽听见母亲盛气道,“这盒子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位拆了罢!”
那里面藏着什么,孙朝秋再清楚不过,可是她的力气并不能使她自两个圆腰的丫头手里挣开,慕子充流利地掏出断剑将锁斩断,一本崭新厚重的医书咣当一声掉落出来。
慕子充拾起医书,将这本书拿到众人眼前轮番看了一眼。
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之下,慕子充看见书签之时眼神闪过一丝寒气,最后还是将这页别了鎏金叶脉书拨的文字读了出来:
“荔枝,甘、温、涩、无毒,入脾、胃、肝经。具有生津益血,火病人尤忌之。忌与流莲子、肥饵、栀倍干同食,发后可诱肝火致心肺不逆。”
然后又从这一折页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毛边纸,将毛边纸上的“栀倍干”与“流莲子”指出来。
楚聊因为早已知道孙朝秋的意图,听罢慕子充所言,眼神还算镇定,甚至可以说是云淡风轻,其余几个和他们一道来的人,就不能如此了。
苏盼和豫暝可谓是气得牙痒痒,公遇已经是眼皮子暴跳,头顶上好像冒烟了。
与此同时,孙朝秋则突然安静下来,与之前一直闹腾的样子形成鲜明比较,往常水灵的眼睛暗得如同枯木。
而在医术与药方旁边,竟然还用黄皮纸包着一分药粉,慕子充看了一眼一旁的郡主,已经是头发晕,坐都坐不稳了。
不过见此景,没人对这位郡主说什么了,知道她心中羞愧,竟不约而同地给她留了一份面子。
慕子充收起那包致命的黄色粉末,又从医书中将书拔取下,淡淡道,“这东西,我要拿走。”
这东西是他自江南寻得拿来送给谢苍舒的,谁想在孙朝秋的任性耍赖之下,谢苍舒无奈地送了她,不过这种事情,后来慕子充也经历多了,且每次谢苍舒都愧疚地告知自己,他也不甚在乎。不过得知了孙朝秋的真实面目,见了这书拔,他不想再辱了自己的东西,还有心意。
“孙小姐,我说过这物件我迟早要取回的。”
“你!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被慕子充的寒光一射,孙朝秋心猛地一跳,一口气卡在喉咙,声音嘶哑又不停地咳嗽起来,此状半点闺阁小姐的模样是没有了,与发疯无异。
“我?我们?”
楚聊冷笑着,反问道,“难不成这些从孙小姐闺房里搜出来的东西,都是我们陷害不成?”
“就是你们陷害我的!咳!”
“秋儿!住嘴!”郡主已经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需要人去搀扶,才能立住。
可是孙朝秋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她母亲羞愧的神情。
谢公遇看着一向以国公府嫡女身份自持骄横的孙朝秋,使出了撒泼打滚般的手段,翻了个白眼。
“我们今日费了多大劲才进来贵府,难不成这书的折角不是孙小姐折的,还是我的药方不是孙小姐讨的?”
“怎么了,就是你们诬陷我!”若说孙朝秋此刻头脑不清醒,那绝对是辱了她的头脑了。对眼前与她无益的讯息视若罔闻,只将“陷害”两个字死鸭子嘴硬般地挂在嘴边,这可不就是最大的“聪慧”吗?
在场人的当中,慕子充和谢公遇对她的为人再清楚不过,苏盼是唯谢公遇命是从,豫暝混来充数撑场子的,自然也是对眼中所见深信不疑。
僵持之际,孙朝秋不允许慕子充将匣子带走。
“孙小姐,你有手段搞到我的生辰,自然是知道我的出身。你当知,我若真要害你,自然不是这样春风和煦的手段。”
楚聊自诩前半生与人为善,并未说过这样的狠话,但是见得多了,也就无师自通了,目光狠厉,不光把孙朝秋吓得打了一个冷战,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鸡皮疙瘩,就连公遇看她的眼神里,也带了好几分的怯意。
楚聊并未注意其余人,单只盯着孙朝秋,觉着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清脆的声音再次微微发起,“今日,这许多的证人都在,孙小姐,不说说,为什么要害我?为何这般恨我?饮我血吃我肉?”
“为什么?楚聊!你不觉着羞愧吗?”孙朝秋收拾心情,知道再无辩解的必要了,决定将楚聊进京之后的心境全盘托出。
“我为何要愧?”楚聊不解地晃了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