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物资已走了七日,京洛至青州行程已经过半。
翊王与谢苍舒一行临行在即,楚聊却病了。
她这一病,宁唯衍又多了一个不允谢苍舒同行的理由,但是谢苍舒又拿出先前宁唯衍那翻大道理,驳得他不再开口。
楚聊上次病,病在了精气神儿上,这次却是从内到外地,让人觉着她时日无多似的,脸色差得跟张黄纸似的,看得人别说多心疼了。
虽然略有好转,但是要和他一同赶路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谁道,慕子充临行之时,却听到谢苍舒在他耳边细心叮咛了一句,“你早些将解药给她。”
慕子充看着谢苍舒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想狠下心来暴揍此人一次!他以为他才是总揽的舵手,没想到到头来也被谢苍舒算计上了。
可是,三言两语又被谢苍舒哄回去,念及这人要跋山涉水地历经磨难去了,只想好好告别,“青州的地界,樱花盛开。你们俩,这等时候,虽则蜜桃带不回来了,但是这暴雨应该也不至于将奇石淹了,你回来时装两车,我修园子说不定用得上。”
少不入青,老不出京。
“我一去,楚聊就拜托你照顾了,她在京城里无依无靠,就和你交情最好了,你要看着他别让她与顾宗津走得太近了,万一顾宗津要做了出格的事情,你一定要阻止他!”
慕子充听到谢苍舒这样说话,却觉着他真够自大,“顾宗津能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顾宗津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让楚聊弄死你,他自己好落个干净,你稍使手段,让她自己来求我留在京里,顾宗津若是知道这个,怕不是要气死!”
“什么叫稍使手段?我为了让容予知道这些,也是费尽了心思的。”
只是谢苍舒没想到,容予也拼到了要用命来威胁楚聊的那一步了。
“时辰都过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些回去吧。”
慕子充见宁唯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扭头看向宁唯衍,“翊王殿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慕子充见他虽在马背上,但是形态东扭西捏,不大自在,想着是有话难以开口,便主动询问。
宁唯衍这才缓缓开口道,“我的别苑里,也住着个姑娘,是上次你们去品悦楼时,豫暝说身世可怜,自己有家室不便,就留在我府上了。”
他话说到这里,纵是傻子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宁唯衍你行啊……连我都瞒着!”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谢苍舒和慕子充两个人好歹身边也是有过女子的,但是宁唯衍好像一直是不近女色,行走不少场合,身边莺莺燕燕都不少,但是宁唯衍却从未向他们提及过女子。
“我们都知道,楚聊是苍舒要娶的人,你这时候说你那里也有一位佳人,可不就是让我们多想吗?”慕子充并没因此而放过打探粉色消息的机会。
“母后丧事未过,且她的出身不好,我无法给她名分。”宁唯衍既拖慕子充照料,也对着两个人也不遮掩,虽然府中的女子,注定不会成为他的正妻,但她已经走进了自己心里,这点他从未想要对二人隐瞒,他只是一直没有透露。
“这件事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你从青楼中接女子回王府,被人抓住容易被人诟病。”
“我四海楼他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了,还用讲究这个吗?”慕子充见谢苍舒对翊王瞒着他的事情,有些在意。
“我上次夜里去找你,你连府门都不让我进,也是因为那个女子?”
“这……”
这下慕子充无话可插了,宁唯衍也太不讲义气了!
可是他正琢磨着是哪个他不知道的夜里时候,那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向慕子充道,“简兮姑娘……”
现时现刻,他们提及简兮来,慕子充用脚趾头也想得来,他们做的什么打算,拳脚一齐往谢苍舒身上敲,“滚滚滚,简兮是四海楼的花魁,他若是跟了我,你给她打赏啊?四海楼还怎么赚钱?”
“你指望女子给你赚钱,怎么不想想简兮若是做了老板娘,她赚的钱都更多了呢!”谢苍舒一脸鄙夷道。
长亭送别,应折柳为赠。
但是京郊这地,却并无柳树。
唯有京中的柳絮,随着他们一路而来,甚至要跟着他们远行一般,落在铠甲之上,不愿轻易掉落。
古道上,车马车辙延出三四里路,没过多久,就只剩下车辙了。
“你说,我们这一去,还要多久能回去。”
“顺利的话,三四个月,粮草已经到了,救灾的粮食也从各地调运过去。就是要看,这次青州,你想要抓什么样的大鱼了。”
***
长明山庄是建在山上的。
以前住在山庄里,楚聊是十分热爱太阳的。
但是到了京城里来,衣不缺食无忧,太阳也常有,楚聊就没那么钟爱日光了。
这日真就是日上三竿了,楚聊还在床上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