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聊回到谢府,正与公遇想着如何筹措钱银,可是两个人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有什么除了跟苏盼、豫暝他们借钱之外的法子,但是借人的钱,终归还是要还的。
而且,她今日也看出来田禧斋的老板是个见钱眼开之人,指不定什么时候买主给的钱多了,宁唯衍那玉他也不放在眼中的时候,自己又错过了师父的画作。
公遇说过几次让她和谢苍舒说了的事情,但是她并不想因此欠了谢苍舒的人情,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她哥哥知道这事儿。
可楚聊偏就是一个将心事写在脸上的人,她让谢公遇瞒着谢苍舒,自己却是郁郁寡欢,谢苍舒问她却什么都不说。
谢苍舒既然不能逼迫楚聊告知,又不忍看着她如此,便去问公遇与陶然。
“你若不说哪副,我便将整个田禧斋的古董字画全买来,到时候父亲骂我,我只说要给你添嫁妆。”田禧斋的名字是谢苍舒问过陶然之后推出来的,只可惜陶然未跟得太紧,剩下的事情也不知道。
“哥!你这无耻劲儿,真的要教坏人了。”
“说还是不说?”谢苍舒抬起一只脚做欲走之势。
“就是——”谢公遇刚要一咬牙一跺脚,帮了自家亲哥哥的忙,但是又想到今日她楚姐姐言辞恳求,真是夹在他们中间。
就在谢家同胞的老二和老三周旋之际,院子里又走进了一个楚聊。
公遇见了她,心中大呼谢天谢地,然后长舒一口气道,“哥,你别逼我了,我是真帮不了你了。”
楚聊走近看见兄妹两人又在斗嘴,谢公遇眼神迷离似乎又占了下风,过去帮腔,“你又在欺负公遇了。”
楚聊一开口,谢苍舒想要撬开妹妹嘴的想法只好作罢,给谢公遇留下一句“行,我知道了”,又叮嘱楚聊几句她大病初愈,夜里多注意身子的话,就走出府门。
留下终于占了便宜的谢公遇和一头雾水的楚聊,“你哥这大晚上的去哪?”
“你放心吧,我们家教还是不错的。”
嗯?
回过味儿来的楚聊,看着一眼笃然、明明方才还是不对付的哥哥作保的谢公遇,她根本没往那个地方想啊好吗!
***
谢苍舒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大晚上地往半宵禁的街上跑。
白音将已经入睡的田禧斋老板叫醒,老板听了是谢苍舒要来之后,连帽子忘了戴急急忙忙迎接出来。
屋内突然亮起来的一刹,谢苍舒一眼便看到了一幅画。
隐逸江南,富春江旁,左下角笔墨横姿的行草写着赠友人怀喻,却没有落款。谢苍舒凭借依稀印象记着这个怀喻的名字,是灵隐的某位僧人。
他手指着眼里的话,心知绝对错不了,对着哈欠连天的人大耳老板道,“这幅画,帮我包好,今天便拿走。”
老板见是那幅画,立马精神起来,“谢公子,你再看看别的,这幅画经人预定下了,晚上我们关门太晚,忘记撤下了。”
“被何人定了?”谢苍舒心想,那人必定不是楚聊,若是她得了话,怎么可能还是那样脸色?
“有位姑娘来要了这画了,还压了东西在这里,要是被她知道了,我肯定也没好果子吃。”
“什么姑娘?”听到姑娘,他又觉着很可能就是楚聊。
“谢公子,那位姑娘拿着翊王的东西抵在我这里,不知道是翊王的什么人,这画我真的不敢贸然相送啊!”
“翊王的东西?”谢苍舒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能让田禧斋这个见钱眼开的老板忌惮的、连他要都不肯的东西……
看着一脸困惑的谢苍舒,老板又补充,“我记起来了,那个姑娘,是和令妹一起来的,不知道谢公子认不认识她?”
没错了,就是楚聊了。
谢苍舒想说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相熟呢……不过想着替楚聊拿回画要紧,暂将炫耀的心思搁置。
“那姑娘是我朋友,方才你说她在你这里压了什么?”谢苍舒追问起来,但又不是十分地想知道答案了。
“谢公子,你便饶了我吧,我知道你和翊王关系要好,但是她从怀里拿着翊王贴身的玉制厌胜钱,在我面前要我给她看住这幅画,小店实在没办法啊……”
他真没听错啊……可是即便是楚聊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也还是让他大惊了。
此时心里只念叨着,他的楚聊真有种“千金换美酒”的性子,将人人视为珍宝的玉币,拿来换眼前这幅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