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掩”的名字是不经意间飘到楚聊耳朵里的,她又随着那名字看着议论他的人中。
“也怪不得,姓姚的是个私生子,他哪里姓姚啊。”
“那他姓什么?”
“姓——”到底姓什么,他没说出来,只是两唇翘翘,喔了一下,张圆了嘴。
“怪不得呢,我听说那家人富可敌国呢!这等不差钱的,能说出将今日酒楼的账都记在他头上的话。”说着又招呼小二要了半斤牛肉。
“不过是养在咱们镇上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就这阔气模样,做给谁看呢?”
“就是,生怕不知道他有两个臭钱,婊/子都惦记着他呢!”
楚聊听见这些人叽叽喳喳,就吃得心塞,站起来走到那堆正七嘴八舌羞辱姚掩的桌旁边,站直了身板,高声道,“私生子怎么了?”
来人见是楚聊,嘲弄道,“哟,这不是刚才要捉贼的小姑娘吗?怎么?这会儿不捉贼了,干上打抱不平的买卖了?”
楚聊对他的嘲笑并不在意,目光坚定地看着说话之人,“对,我这个人就是爱打抱不平。刚才是我错了,但是现在就是听不得你们在我眼前说这个!何况你刚刚又承了姚公子的好意!”
听了楚聊的话,与他对峙的男子却一阵大笑,“姓姚的?哈哈哈?他姓汪!他爹姓汪你不知道啊”
容予和谢苍舒并未随着楚聊起身,依旧坐在饭桌前,听到“汪”姓之后,谢苍舒颇为惊异地自言道,“汪若虚?”想起刚才那人的眉眼,他心里闪过一个名字就随口说出来。
见状,容予问道,“谢公子可是知道些什么?”
“无非都是些官场上的人,我爹在礼部任职,这些名字多少都听过的。”
汪若虚是顾宗津的在陕北的钱袋子,陕北地界有一座誉国境内最大的盐矿,还有处铁矿,他在那个位置上做了十几年,平时除了搜刮油水给顾宗津,自己兜里没少留,但是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三个女儿,最小那个牙可能还没长齐呢。
不过之前他也确实觉着这个人放在那里就放在那里了,虽然贪利纳贿,好在差事做得也没有特别出格,宁唯衍也不缺钱。
没想到在这里近乎隐居的长明山下,有个这么个和他品性完全没什么关系的儿子,还十分好学考取了功名。
谢苍舒挑了个大概,讲给了容予听。
等谢苍舒将讲完,楚聊这时候已经快要和人打起来,只听得这时候已经议论出什么“为人之道了。”
“容予公子,如此也放心?”谢苍舒看着容予听自己讲得入神,只眼睛偶尔会瞥几眼楚聊,眉头皱蹙。
“她想做什么,便做,若是实在不行,我会让她知道还有我呢!在这之前,还是让她过把侠客瘾吧!”
“有意思”,谢苍舒微微一笑,将身子完全朝楚聊转过去,不似容予那般放心。
这时楚聊义正言辞地说着,“他无法选择出身,谈吐也好,为人也无可挑剔。你们不该在因此在背后说三道四,两面三刀!”
他们说的话,楚聊也都听着,不过虽是生气,仍旧是和他们讲道理。
谢苍舒心里,又是五味杂陈,但是这份感觉究竟因何而来的呢?
左右不过是这一双养在江湖上的眷侣,叫他捉摸不透罢了。
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看见了谢苍舒和容予的目光扫视而来,尤其是方才见过谢苍舒的人,知道他是身手矫捷不凡,见好就收,应下了楚聊的话,然后吃完之后迅速地离开了酒楼。
***
楚聊一行深夜赶路,三人都有些累了,所以吃过午饭之后,就在酒楼上面的房间歇息。想来也是滑稽,明明是为了躲开谢苍舒才会一夜疲倦,没想到最后还要和他共住一个客栈。
但是留在镇上,除了好吃的酒馆,仍是有诸多好处的。
正月还没过去,白天的时候感觉不到,太阳一落入深山之中,街市上花灯张扬,过年的感觉又回来了。
北方不少地方还有花灯夜市、白天几人在十里长街中穿行,走走停停。到了夜里,华灯初上,楚聊更是十分想挤进人堆去看看热热闹闹的。
窗外河沿张灯结彩,星星和灯火一齐倒映在清凉的河流之中,随水雾飘洒,淡淡的寒气透过米白色的窗纸打在楚聊的脸上。
此刻换了一身湖绿色衣裳,身上披了一件蝴蝶葡萄织锦斗篷的楚聊,正与容予携手,步下客栈楼梯。
谢苍舒本就是在一楼大堂里,随意点了一壶茶水,看着街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楚聊和容予携手下楼,他却又不禁想上去逗弄,“我第一次来长明山,不知道两位花灯会,能不能带着我?”
“不能”,楚聊爽快地拒绝了他,脸上还露出一副奕奕神采。
谢苍舒也不生气,若是楚聊当真答应了才有鬼呢,于是目送着两个人的洒脱恣意的身影没入街灯花色之中。
只是谢苍舒回头一看,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的陶然和白音两个人吓了一跳。
两人不知哪里淘换出一套新衣服,白音穿着一身青色段锦做的棉衣,陶然穿着一套古玉色印花的交领。
“你们俩这是?”谢苍舒看着在他看来穿着与往常相比,有些许怪异的二人问道。
“主子,既然楚小姐不愿意和你一起逛花灯,我们陪你吧。”陶然炫耀似地原地转身,拉着白音也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