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巳时我就来了,一早听闻仙逸居里的松鼠桂鱼是为一绝,但是耗时长久,但是想着等待也是值得,因而注意到这位公子”,正说着,谢苍舒语气稍顿,眉毛一挑看向那位狼狈的男人,“对了,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男人一早便对谢苍舒流露出感激的神情,见到有人愿意相信自己,脸色倒是比方才更红润了,原本愤懑无助的眼睛里,居然布满了感动的泪花。他是认定了的,不管眼前男人出自何种目的,单是方才一句话,便足以让他感激涕零,颤抖地答道:“我姓姚,单名——”
谢苍舒好像很赶时间一样,打断自报家门的姚掩。
“姚公子是吧,我巳来时,姚公子一人坐在桌上,因为当时桌子上有道我惦念着的松鼠鳜鱼,所以就多向你那里瞥了几眼,若是谢某记性不错的话,这些菜都是价格不菲。”
大家的目光跟着谢苍舒的洋洋盈耳的声音,转移到了姚掩方才坐下的方桌上。那桌子现还留着楚聊心心念念的松鼠鳜鱼,和她偏爱的蜜汁脆八果,其余还有几道精致小菜,都是只动了几筷子。
楚聊虽然跟随父母下山的次数有限,但是对于菜价还是有一定的概念,况且这男人穿着打扮,也能看出来他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知道谢苍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谢苍舒想要说的是姚公子家里很富裕,并不需要来酒楼里轻薄一位姑娘吗?
谢苍舒却并没有如此,而是看着那个哭累的姑娘,“是这位公子先坐下的吧,姑娘你一个人来吃饭拼桌,不知公子是否也是一人来的呢?”
“我本是与友约好了要到春兴园赏梅花的,谁知刚行至酒楼门口时候,忽然他家中有人喊他,我怕他一人应对不来,便让跟着我的小厮也同他去了。”
“姚功子倒是好心,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现在是不是躲在门外笑呢!”
“公子何出此言?”
“哎”,谢苍舒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却是朝着楚聊的方向看去,目光中露出期待,像是等待着楚聊给予她积极的回应,现时楚聊的眼睛里也是一片茫然,她哪里能猜出来谢苍舒的心意,只能他指哪自己看哪。
“如果信得过我的话,请两位坐回你们适才吃饭的位置上。”
姓姚的男人和哭得妆花了一半的女子,都坐了回去,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尾巴似的。
见两人都扶衣落座,谢苍舒朝着女子问道:“请问,这我小姐,你方才说姚公子轻薄了你,他是如何轻薄你的?”
谢苍舒的眼睛只是略微看了她一眼,女子又哭哭啼啼起来,那眼泪像是不要钱的,又止不住了,掩面道,“他手伸到了我腰上,动手动脚,还说我要那我为妾,现在闹成这样了,姚公子我不求别的了,就算做得妾室,也甘愿了。”
“这位善人,我真的没有像这位姑娘说的那样!”
“我知道。”谢苍舒明明嘴上说着知道,目光也是深信不疑,谁知他却一脚踢在姚掩屁股下的椅子上,姚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拖住桌角,桌上溅出好几道菜的汤汁。
原本就是等着看好戏的众人,现下没有人脸上的表情不极是震惊。
楚聊却先他们一步看明白了。
在想明白的瞬间,脸色因羞愧而煞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下,免得待会儿被谢苍舒羞辱还不能还嘴。
姚掩是用左手扶着桌角的,楚聊原本也觉着他身上有些地方别扭,但是对他所做之事的愤怒之情,完全盖过了对这丝困惑的影响。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她误会了姚掩,更误会了谢苍舒。
姚掩不管是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用左手去,左手移开长凳,左手收拾桌上碗筷,被踹到的下意识中用左手拉住桌角。
而那个女子,分明坐在他的右侧。以不常用的手去轻薄女子,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个书生怎么看都不是色迷心窍愿意为一时之快冒险的人。
余怒散去,被愤怒覆盖的细节也渐渐明了起来。
这下换女子转身就跑,不过被谢苍舒一把抓住,然后极为嫌弃地交到了楚聊手里,“你不要吃醋,我怕她跑了,这不即刻就放开了吗。”
话还没说完,谢苍舒原本就是半拉女子衣袖的一把放开,女子的身子半倾至楚聊上。
楚聊想起这个女子方才博她同情的模样,也是极为嫌弃的,只能极不情愿地接过,对着谢苍舒源源不断地展露她的白眼珠子。
“行了,带他们去官府吧。看看这个敲诈勒索,该怎么判刑。”谢苍舒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身着粉丝衣裳的女子,走时还冲楚聊微微一笑。
一场闹剧过后,酒楼恢复往常的喧闹。
方才一副苦大仇深相的男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难掩激动地拉着谢苍舒的手,“在下姚掩,今天真是多亏了这位公子了,不知道公子姓甚明何?”
“我姓谢,单名一个祁字。”经历这事儿,楚聊觉着谢苍舒这份自报家门,与昨日相比顺耳了不少。
“谢公子,日后若有需要姚某的地方,姚某一定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