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中平原，博野县，1939年初。

寒风，乌蒙的白日，灰黄的薄雪漫地一望无际。大车店内却异常暖和，但使得柴烟味、旱烟味、汗酸味愈加浓烈，三四个车夫斜躺在火炕上，七八名行者围坐在火炉旁，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八路军与河北民军的“内讧”，杜子骏坐在其中面朝着门口。

“你先进去，等班长来了统一检查。”门外传来生硬的呵斥声。

孙玉成无奈地撩棉帘跨入门槛，在扫视中与杜子骏的目光交接，两人僵住均没有率先动作。

“鬼子来了！”门外传来喊声。

“快撤！”有人发出命令。

随后听到马蹄声远去，显然是设卡的八路军撤离了。

站在门内的孙玉成转身出去，杜子骏站起的同时手插棉袍握住枪把，人们已经蜂拥向门口，当杜子骏奋力挤到门外后，除了面前纷纷下跪的人，左侧远处有六七匹马越跑越远，右侧不远处是河堤，但尚未出现鬼子的身影。杜子骏经扫视没有发现孙玉成，随即转身欲追向屋后，却见孙玉成独自在屋檐下，他过去并排而跪。

这里是博野、望都、清苑三县交界地，唐河横亘其间，为了方便行人歇脚及货物转运，渡口两侧均有大车店，此时更是成为取暖的好地方。不过，冬季缺雨水位下降并封冻了河面，使得敌占区与根据地之间的这道天然屏障失去效用。

日军骑兵小心翼翼地牵马过河，然后登上河堤眺望搜索，大车店这边跪着的人们发出恐惧的低叹，日军骑兵很快发现撤离中的八路军，随即催马急追而去；在河对岸，日伪步兵远远地尾随而来。

杜子骏问：“你要去哪里？”

孙玉成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