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宁夭夭转过头,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夜无城的脖子。
她怕啊,其实她怕得要死。
“你听到了吗?女子在哭泣的声音。”宁夭夭勉强站直打颤的双腿,后怕地缩起耳朵。
“本尊没有。”夜无城微眯着细长的眼眸,听起来不像在说假话。
“怎么会呢,你再听听。”宁夭夭笃定地仰起脸,再次翘起了一对大耳朵。
无尽的夜静得像一潭死水,偶尔还能听见小虫鸣叫的声音。
莫非真的是她神经敏感幻听了?
不应该啊……
宁夭夭歪头抖了抖耳朵。
“色狐狸,变着法子想赖本尊。”夜无城甩开身上的红球挂件,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眼睛。
爱怎么想怎么想。
随您的大小便。
反正我吃瘪可以,吃亏肯定不行。
宁夭夭看着夜无城不大好看的脸色,不要脸地又凑到他的跟前。
明府的院落很大。
正厅为五开间,两侧接出曲折回环的配房,雕甍绣槛,环抱池沼,花园也分为三路,怪石嶙峋,廊回路转,身处园中犹如漫步于山水之间。
一砖一瓦都透露出曾经的奢华富贵气息。
如今在月色下,唯独剩下满天满地的阴森与凋零之色。
倒是感知不到一丝神器的灵力气息。
宁夭夭跟着夜无城走在阴深深的回廊上。
绣着火焰的黑袍纷飞,夜无城所过之处,黑暗也越发浓郁。
黑夜宛如为他而生。
“等等。”宁夭夭倏地顿住了脚步。
是一股茉莉香混着乳香的淡淡气味,阴寒的风混合着腐朽的气息,轻轻托着这袭优雅的香气。
直觉告诉她,这或许是那位千金大小姐的闺房。
“进去看看?”她看向夜无城询问道。
夜无城默然回应。
门把的地方已经被人摸得光滑发亮,丝毫不像荒废许久的样子。
宁夭夭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借着微凉的月光,夜无城朝案上的雕花烛台注入了些灵力,暗红色光芒朦朦胧胧地在厢房内跳动。
果然是女子的厢房。
帐幔层层,水晶珠帘逶迤倾泻下来,遮住了一张精美的水莲木床,右边用雕饰华贵的楠木隔断出一隅,端正地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放着一把古琴。
宁夭夭走近几步,只见那古琴宽宏饱满,松透温润,纹理梳直匀称,深红色漆面上积了一层灰,肯定是很久没有弹过。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见古琴的一角上刻着娟秀的一个苏字。
上次老人家说,苏家以古琴相赠,与明家定下婚约,想必说的就是这把古琴,再看房间如此雍容华丽的布置,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
“尊上,这里应该就是明以若的房间。”
宁夭夭围着案边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角落里随意堆着许多曲谱。
“广……”她拿起一本盯着歪歪扭扭的书名看了许久,半天也识不出个所以然来。
“《广陵止息》,这是极其珍贵的琴谱。”夜无城悠悠道。
“嗷……我看这明大小姐也不是特别爱好音律嘛,若是真的喜欢,怎会舍得将如此珍贵的曲谱压在案台脚下?”
“你看。还有一沓在这边,完全是崭新的模样。”宁夭夭朝自己脚下不远处努努嘴。
夜无城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徐徐吐字:“这些书上纤尘不染,若不是有人天天擦,那就是翻得细致非常。”
“既然视若珍宝,何必丢在角落,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宁夭夭百思不得不解。
她重新站回古琴边。
上一世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也拥有一把古筝,直到后来父亲嗜赌成性,将她扫地出门,她就再也没碰过琴。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宁夭夭忍不住伸手去拨了拨琴弦,出音灵敏宽厚,却有些走音,看来是很久没有调试过了。
她又拨动了一下银弦,“蹦”的一声,琴弦突然断裂。
宁夭夭吃痛地轻呼出声。
“嗯?”夜无城闻声转头。
“啪嗒——啪嗒——”鲜艳的琉璃血沿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
“尊上……”宁夭夭看着被划出的不大不小的伤口,委屈巴巴地朝夜无城伸出手指。
哪知才刚伸出手,原本在她肩上飞舞的蝴蝶竟停栖到了她的伤口上,它扑楞着翅膀,纯白的身体闪出一亮一亮的光。
宁夭夭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夜无城走过来,蹙着眉将蝴蝶拂落。
“莫非我的血也是甜甜的?”宁夭夭举着手指半开玩笑道。
夜无城捉住在眼前乱晃的手指,放到鼻尖闻了闻,缓缓道:“嗯,的确甜美。”
“干嘛?”宁夭夭慌乱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干嘛?还等着本尊给你包扎不成?”夜无城淡淡瞥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收回目光时却无意撞见了女子不停颤抖的微卷睫毛。
宁夭夭唯唯诺诺,刚要给自己施法,隐约从铜镜中看见一白衣女子的身形,吓得急忙拽住夜无城。
夜无城先是一愣,随后挑了挑眉,“本尊还没见过你那么怕鬼的妖怪。”
宁夭夭对着铜镜使劲揉了揉眼睛。
什么都没有。
“你看到了吗?”她侧眸道。
夜无城摊了摊手。
宁夭夭也说不上来。
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似乎有种被人引导着来到这里的感觉。
“呼啦——”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急风,房间里的珠帘被吹得哗啦作响。
宁夭夭沉下心来,再度回忆起方才见到的身影,准确地说是个叠影。
白衣女子的身后似乎还有一虚幻的人影。
在那张酷似萧瑾烟的面容上,重叠着另外一张陌生女子的面孔。
真是见了鬼了。
宁夭夭拍了拍昏沉的脑袋,“这里阴气太重,要不我们明日直接去找那明大小姐问个究竟。”
声音娇娇软软,莫名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夜无城施施然理了理袖子,不咸不淡地回了个嗯。
宁夭夭松一口气,转身正要往外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