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二敢锤毙俩小鬼,脸上,心里填写满无限欢乐与畅快,他利整地收拾好战利品,再猫腰钻进了青纱帐。
这俩鬼子杀得,爽。平日里,偷瞧村上武术名家沧州关祖英练武而学来的三招两式,还挺管用。得空,还得再琢磨几招更狠得,那杀起鬼子来,老来劲了。
心里,美滋着,手里撩拨开面前高粱杆叶穿行其中。烈日当空,田垄地间,闷热难当,前头一番追跑拼杀,嘴里干得没半点唾沫星子了,得寻摸口水喝。
稍一辩方向,蹽步钻出青纱帐高粱地站稳脚跟四周一看。人熟地熟的二敢,知道顺着东头土路小道斜插下去有口古井,往常,太平时节,常与一帮鼻涕吸溜小伴去哪野疯。
得嘞,就奔哪去。打定主意的二敢,紧了紧身上的提溜挂挂,缩脖挤弄着小眯豆眼上下左右团转几圈,现在,除了跟着偶起的几缕疲懒热风,懒呼扇荡几下的庄稼和各种认识与不认识的草树枝叶外,就是吱啊,吱啊的蝉鸣。
“嘿嘿。”稍顷,嬉笑着露出苞米大黄牙的汪二敢,颠开鸭子步,左甩右扭得奔东头土路小道而去,后腰上别着的两柄打铁大锤,直颠哒屁股。
万事万物总在冥冥之中注定着相逢与别离,有些事物好像是老天刻意安排下的,只等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相遇。
有些邂逅注定是一辈子的深扎于心,即使肉体和灵魂消失,也要变成蝶儿相缠,相扰。
没有波折的开始,哪有精彩的人生故事。没有曲折的经历,一生哪有那么多的刻骨铭心。
这不,毒日头下,我与项阳也正焉头搭脑,漫无目的的走着,我俩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显眼的土路大道上,管他什么鬼子、二鬼子,管它什么冷枪、暗炮,全他X的,忒不在乎了。
只有,心火一团团的不停拱动,满腹地不忿与失落,生平第一次,第一次,以我对事物的思索和判断,我俩就是被人家客客气气的甩掉了。
什么当前局势复杂?什么对我俩的来历和身份无法核实调查?什么欣赏我俩身为中国人打鬼子的血性?
托词!绝对是托词!托词还带有委婉的推辞,一人一个捂得发馊的高粱米饭团,再加半红薯,就把我们哥俩给谢绝了?哪个叫廖长生的政委越是客气,越是推心置腹的婉拒,我越觉得他虚伪!
“虚伪?”这么说好像不妥吧?脑子里一个声音提醒着我,那可是XX党领导下正经八百的抗日武装。
尽管廖长生给我们看的盖有冀中军区鲜红大印的八路军军人证,以及中国XX党党员证,是由粗糙硬纸片和不熟悉的印刷繁体字构成,但仍然挡不住其本身不可抗拒地庄重和严肃。
他们是如假包换的八路军,这点毋庸置疑。X的,自己人还不要自己人了?打鬼子,我们可都是生力军。尤其,临了,哪个叫庆有的坏种,撇过来的一丝冷笑,既有暗藏的嘲讽和轻蔑,最可气的,是他的幸灾乐祸。
当然,他姐夫赏他窝脖时,我也乐之幸甚的忘乎所以过。
“薛宁。”项阳叫我的声音里亦藏着不平。
“干啥!?”从喉咙里发出的吱应声,带着哭腔,这是受了多大委屈。
“往后,啷个办?”项阳虽不平,倒也没失那夜在坟地里的沉稳。
我停步转身,瞳孔血红的看着他。“冀中大平原上的鬼子多了去了,还愁没的杀?”
“那我们的弹药补给咋个整?”原来项阳担心的是这。
“X的。”没俩日,我出口成脏的本事倒是见长。五六弹大概还剩一百余发,连发不能畅快搂了,得用单点了。
手榴弹还有二十几枚,也不能可劲造了。哑火的73火还剩枚故障右管,这可金贵,不到关键时刻,不能玩了。再说,故障能不能排除?还得看项阳技术学到家没。
脑子转咕着,到底是二楞浑不吝,牙口咬紧,愤愤道:“往后,鬼子有啥,咱就有啥。还他X的嫌弃咱哥俩!?非闹腾点动静给他们看看!”
“哪个廖政委,不是叫我们去哪个什么,饶阳东关村找九分区汪**报到,先在他区小队干着吗?还给了你路线图和联络方式。啷个,你不打算去啊?”看着我因气愤有些扭曲的五官,项阳提点着。
“你娃就是天真。”项阳的提醒,使我怒意更甚。“放着好好地正规军不干,你想去干游击队啊!?什么他X的区小队,说白了,就是东躲西藏,抽空打冷枪的游击队。家伙不压手,缴获谈不上,啃不着骨头,喝不上汤,肉,更别想。”
“单蹽啊?”话音刚落,我俩即相视而笑,默契是在战场上用身体把子弹擦热逐步培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