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项阳邀约着。
“慢着。”言语中,我摇头摆手,示意不急。
“干啥?”
“口里都要干出鸟来了,找口水滋润,滋润。”一提水,项阳顿觉干渴难当。举目四望,除了懒热风吹打青纱帐和树草,上哪去找水?
“战前技能学习忘腚沟啦?不是受过野外找水的训练吗?看哪块植物茂盛绿得透油,准有山泉溪流。这只是看,还有听……”
“打住!”项阳受不了我卖弄,不就比我多上几年学,多读几本书吗。这娃,书看得太杂,熬灯费油的迟早看成个瞎子,要打仗了,还不忘往挎包里装书,也不知是啥子书?还在不在?
“瞎XX想什么鸟事!?”项阳缩身躲过我一记窝脖。“你娃现在是浑身匪气哦!这样下去要不得哦!”
“要不得个屁,走,找水喝,找水喝。”我使劲搂住其肩,难兄难弟,勾肩搭背地离开大道土路,径直朝路旁深草地寻路而去。
北乃村彦嘴里咬着根南瓜叶,趴伏在一块小南瓜地里,这块地紧傍着高粱地,五月初头,南瓜刚起蒂,就那么一个个毛嫩小球藏于瓜叶中。
北乃村彦也就那么的,把自己亦藏进瓜叶里,他选的这处伏击位置很好,一条小径隐没于大片高粱地当中,浓密的青纱帐为其提供了季节适应的遮护。
不身临当中,是不会参透大网中的八路军为何还能似游鱼一般,从网眼里溜出。若不是有林业工程专业造诣顶尖的久由美子,真的极难发现原来是如此,这般。
久由美子,她就是为森林、高山、丘壑、平原而生的精灵。她就像色彩斑斓的花儿是春天的精灵,金灿灿的星星是夏天的精灵,美丽的落叶是秋天的精灵,那雪白的雪就是冬天的精灵。
如今,跃舞的精灵经过布莱斯森高级军官学校的匠心再造与升华,更是在足迹与痕迹辨识,气味追踪方面日渐精益。
土路上,浅浅的八路军传统民族风圆口布鞋留下的足迹,没能逃过她的眼睛。青纱帐里,廖长生与从者打尖时,并婉拒我和项阳那会留下的痕迹,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尽管食物残渣曾小心的搜集和掩埋,并洒有辣椒粉掩盖,怕的就是鬼子军犬嗅探气味找人。
可久由美子的鼻子,是德国人用人类已知的气味,以及各种易挥发化学试剂产生的气味而升华的。军犬?久由美子闻之,能呵呵对方一脸。
足迹,气味,还有那大比例冀中要图,自然能精准推断出需歼灭者的位置。于是,北乃村彦切了个半径,亲率两组连同自己共八名“岚”字特歼,择道直插廖长生众人头前设伏待歼,这是大股目标,当然优先考虑。
另一组三人,由来自矢车菊国度的女教官卡曼莎中尉带队,目标,我和项阳,一是,我俩脚踏的由解放军3517厂出产的高帮解放鞋鞋底花纹,实在是与传统民族风圆口布鞋区别太大。嗯?橡胶底花纹?值得深究?
二是,就这区别太大的胶底花纹,严谨的德国人刹那就想到了捡获的五六弹壳。卡曼莎中尉十分渴望弄清我手里的五六杠一,我亦十分了解和清楚德国人自己研发的,并且是划时代的STG44自动步枪,目前还处于测试阶段。
大概,卡曼莎中尉现在想的是,用手里来自矢车菊国度的洋枪之MP40冲锋枪,对我和项阳致以诚挚问候吧?
青青略带苦涩的味道,在北乃村彦的口腔里漫延开来,那是南瓜叶茎的味道,这份青涩并没有使北乃村彦魂游故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伏击的战术是击头,杀腰,截尾。小路上呈品字型间隔1.5米布设了三枚S型反步兵跳雷,它有个雅俗的别称,弹跳贝蒂。贝蒂不仅仅会跳,它伤人实在是过于阴险。
最后一次稍稍抬头观望,击头,杀腰,截尾三组队员,她们都隐蔽得很好,完全融于田野。北乃村彦放心的低头,侧脸,贴耳于身下土地,他分明听见了南瓜根茎在土下的躁动声。
那是生长的躁动,那是根须勃发的窸窣不安,还有渐渐靠近的脚步踏地声。来了,来了,来了就好……
九个人,清一色的德制二十响快慢机,机头大张着,那定是将枪械调成了连发,三人一组,间隔五米,脚步攒动,是想快速通过。
“我知道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北乃村彦口中俳句尚未念叨完,弹跳贝蒂相继触发。
“咔”轻微的咔响中那是压发引信被踩踏激活。“嗡”接着这声响动,贝蒂真的从土里跳起至踩踏者齐腰高。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