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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之章 死亡棱线之迷途 (二)

晨6时31分,我方的第二轮掩护炮火又如约而至,激射的炮弹如火犁耕地反复犁扫着刀山主峰和越军占守的诸子阵地。炮声中,我军代号为“17”工程的刀山出击拔点战斗正式打响。

十五分钟,第二轮掩护炮火只有十五分钟,那时,我不清楚冲击发起的倒计时有多煎熬人,体会不到打过仗老兵们内心哪种无法名状的企盼和焦灼交织,我亦不清楚此时一营、二营的情况,我只是漠然的去面对未知的战场,去扑向死神。

“南疆3”“灯塔57呼叫”“收到请回答。”……

“报告57号首长,我是南疆3。”甘旭洪握住884电台授送话器的右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其实,他心里早知道代号57的团参谋长杨树明要说什么。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应对战场变化的计较,但其心内同样有着一份焦虑和不安。

果然,杨树明发问道:“部队准备情况怎么样?”听出授送话器另一头参谋长杨树明的语气很严峻,甘旭洪不禁习惯性的扭头先看了看,蹲在左身侧的教导员浦正兴以及副营长苗景田。但浦、苗二人目光里透出的信息,分明是在企盼着他尽快决断。另外,从耳机里电流的沙响中,甘旭洪亦听出了参谋长杨树明尽量平稳心境的粗重呼吸声。“报告57号首长,我是南疆3。目前,我营到达马HEI攻击发起位置的除本营原有建制三个排外,另有战前临时配属营部直辖机炮连两个排,共五个排的兵力,其余部队仍未收拢。”

“好!说说你的决心!?”杨树明的语气愈发地严峻。闻听,甘旭洪先自稳了稳心神,再按想好的应对答道:“我的决心是,将现有的兵力组成一个加强连,我和苗副营长分别担任正、副连长,完成营的先头任务,立即抢占59号高地,占领冲击出发阵地,按时发起战斗。”

说到此,甘旭洪兀自先停了停,跟着又补充道:“教导员在后,收拢营主力,完成营的后续任务,如果我和副营长伤亡,代理营长为七连连长。”“好!就这么办!我通知炮兵压制敌炮火,掩护你们先夺取59号高地,保持联络。”说完,“啪”的一声,不及甘旭洪再说什么,干练、果决的杨树明撂下了电台授送话器,甘旭洪清楚他给自己和部下们向上级递呈上了军令状,他就这么“蹂”得一下带着三营官兵豁上了命……

待战斗打响后,我们才发现刀山的实际地形、地貌,在厚重、密实得原始森林遮蔽下,与地图和沙盘上显现的相差甚大,虽经我方炮火轰击,我们仍无法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林、藤叶,看清越军阵地全貌。

八连二排居左,我所在的九连一排为右翼,另,加强机炮重火力排各一担任掩护,营部随七连三排稍靠后居中,我们就这样跟着递次延伸射击的掩护炮火,沐浴着连绵不绝密集细雨,踩跳着弹坑,深一脚、浅一脚得朝59高地直插过去。忽的,前方密林中间豁然露出了一个大口子,宽约十几米的样子,但见口子两边长满了我叫不出名的树木和各种植物,藤蔓枝叶纠结着紧咂缠绕在一起,看长势和密度,生长年头不短。另外,就是豁口外那一片大概四十米长,十几米宽的开阔地上,长满了令我讨厌的飞机草,那草足有一人多高,若是钻将进去的话,像我这样在连队中少有的一米八的身高,也顶多露出半个头来。

“XX的。”我嘟哝出一句江苏地骂,我很讨厌这热带丛林中疯长的飞机草,“它X的。”这玩意是尽管你扎紧了裤腿、领口、袖口,它一样顽固的是有空隙就钻,先且不论此草,直直拔高散开的草叶两边密密麻麻锋利得锯齿,能轻易划破衣服,割伤外露的皮肤,就那草尖如针般的芒刺一旦扎中皮肤立时就起一片疹子,奇痒难耐,越是抓挠越痒,抓破了就感染流黄水,很难愈合。

就在我心怯飞机草的时候,甘旭洪正跟几个营连干部们用望远镜扫量着这个大豁口,镜子中,这密林中突显的豁口周遭显得异常安静,目下,刀山中连潮湿的空气都充满枪弹药子味,更别谈不绝于耳,它处早打成一锅粥的枪炮声了。为啥,唯独这里如此安静?这里,除了细雨浇灌林地的窸窣沙响,就是被枪炮惊吓而四处跑动的野兽脚步声,当然,还有三营兵们透着紧张的呼吸声。

与图现地对照,在1:100万的军用地图上清楚地显现出,此处有个很形象的名字“蛤蟆塘”。原来我们身后且大且深邃的密林是蛤蟆身子,眼前的豁然开朗是蛤蟆张着的嘴,而蛤蟆嘴前那片开阔的飞机草地就是水塘。“它X的!水在哪呢!?”战后,我如是问自己道。

图示,过了那片没水的飞机草塘,再爬上草地边那道约20度的陡坡,往东走十几步,就有一条早年间采药人踩踏出的山道直上59号高地东侧。

“如果我是越军指挥官,不会不想到,图上那道坡的棱线就是59号高地的警戒阵地,也不会不设防?如此安静?除非是预判出我军战术意图是隐蔽接敌、秘密穿插、侧翼突破、侧后攻击、分割包围、多路向心攻击后,弃59号高地不守,转而收缩兵力,固守主峰以及东西两侧的21、22、45、50、54、56、57诸子高地,全力阻击我军攻击,以待后援。”甘旭洪脑细胞翻腾,心里嘀咕至此,忍不住喊出声来。“他X的,越南人会这样轻易就把半边‘屁股’露出来给我打!?不大可能吧!?”

“南疆3,南疆3,目前我团对刀山三面合围已经形成,但战况焦灼,二营在西侧打得很艰苦,你们的行动要**、迅速,抢时间占领冲击出发阵地后,沿东侧打过去,缓解二营的压力……”

战情如火,团前指亦再三严令我营迅疾前出,更没有多余时间判明越军防御态势和企图了。于是,甘老虎命令道:“按原战斗位置,交替掩护前进,迅速抢占前方坡地棱线。”再于是随着命令声动起来的兵们,撞进了那片有草没水的“蛤蟆塘”里。

“轰隆!”突起的爆炸先是闷响了一声,还不及我们反应,爆炸眨眼就连成片。真的就只是眨眼的功夫,我顾头不顾腚的来了个老太太钻被窝,再与大地亲密接触的那一刻,我眼里尽是爆炸带起的火烟,高溅的泥土、草叶,还有飞散的弹片,以及腾空的兵们。片刻,洒落在我钢盔和身体上的不光是草叶、泥土,还有战友们的残肢断臂和血肉。

剧烈爆炸带给我的耳鸣尚在嗡响,“嚓嚓……嚓嚓……嚓嚓嚓……”一型我不熟知的机枪射击声依稀可闻,断续的点射过后,连射就嘶叫起来。

“卧倒!”甘老虎声嘶力竭着。我们和他猛拍脑袋也不会想到,XX的越军,竟然完全预判准了我们的穿插攻击路线,不单将雷障前移了几十米,还以亚洲人特有的狡诈和耐性等着我们。

我刚想挺起身,不知是谁使出一股狠力又将我摁倒在地。恰时,我听到子弹击中人体的穿肉透骨和凄厉的呼救声……

战斗以一种出乎寻常的惨烈向我展现,我甚至没看见敌人在哪?不光是我没看见,我相信所有的兵们都没看见,越军一上来就把我们打懵了。确实是打懵了,就在这片大约四十米长,十几米宽,有草没水的“蛤蟆塘”坡地棱线,越军用高射及轻、重机枪、82毫米迫击炮,还有我当时叫不出名的各式步兵武器,组成了密不透风的拦阻火力。从那道近在咫尺的坡地棱线喷吐出的条条火舌正在舔舐生命,恰如死神扑扇着黑翼,挥舞手中巨大镰刀收割着死亡。

“火力压制!”五分钟,被越军压着打的五分钟,当子弹嗖响着穿过头顶与身体四周,置身真实的战场环境,这五分钟我觉得尤为漫长。就这么一会我真切体会到了啥叫煎熬。

连长喊出火力压制,我还在嗡响的耳朵听到后这才忆起,哥们的枪呢?惶然中,忙抬头寻找,幸甚,我的56式自动步枪,它就在我头前。拾起,开保险,卧姿,抵肩,据枪,瞄准,越军在哪?不知道,反正朝着坡地棱线有火舌喷出的地方照死打!我抖嗦着,右手食指一紧就搂住扳机不放了。枪在我手里欢跳着,机匣不停的复进中,滚烫的弹壳亦不停的欢蹦。很快,一匣子弹全突突出去了。

待我,抖索着从胸前弹袋掏抠出一满弹匣,再退掉空弹匣后,手却抖索的越发厉害,怎么也无法将弹匣装上枪。

“X的,抖索个啥?”我咒骂着自己,骂音刚歇,我只觉头顶卷起了旋风,熟悉的呜响由远及近,不待我细辨,爆炸又惊彻天地了。我急撂下手中枪,双手捂头闭眼张嘴,恨不得将身置于地下。

甘老虎通过电台要来了炮兵压制敌火,炮兵兄弟们很是奋勇,硬是生生用炮弹在坡地棱线从左至右,从右至左,来回横扫出一道火墙,130火箭、152加榴、122榴弹、130加农,又一次不停地合奏“圆舞曲”,我身下的大地又再不停地抖颤,这不是我抖嗦的手指,那真的是怒吼。

“雷区”炮声中不知是谁闷喊了一嗓后,一众兵们这才反应过来最初的爆响是越军为我们精心布下的混合雷场。一个个被多年战火浸染的油光精滑的越猴打起仗来确实不白给。

“妈的,开辟器在谁手里?”一排长的嘶喊听起来怪怪的,就在这声怪叫中,我猛然瞥见离我不远趴伏的项阳正迅疾收枪起身,而他身下正压着一具73式火箭扫雷爆破器,就在他与起身同时想拾起爆破器时,对面棱线越军阵地反斜面隐藏的几门81毫米迫击炮趁我掩护炮火间歇开火了。

仗已经打得有些繁乱了,于是,繁乱嘈杂的枪炮声掩盖了炮弹出膛划破空气的啸音。待我,也许还有大家,包括项阳都听见那丝啸音时,已经迟了……

爆炸、火光、黑烟,烟火升腾,土石碎草弥漫,我最后……我竟然意外地瞅见项阳正和我一样被这些烟火,土石碎草托举着一点点地随它们升腾着,升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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