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怕那个小乞丐，为首的褴褛少年后退了一步，却是在想到什么后，又将手中的碗聚到了高处，在瘫坐在地上的小女孩晃了晃。

看到小女孩面露喜色地想要扑上去的动作后，却是又将手中的碗直接扔到了地上。

随着清脆的落地声，本来就脏兮兮的碗瞬间摔成了碎片。

“哈哈哈…………扫把星就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想要来祸害我们，现在没有了碗，就等着慢慢饿死吧。”

此言一出，少年背后的那几个高矮胖瘦少年也是纷纷应和着，嘴里不停地叫着“扫把星”什么的。

贾暇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发现有比宝二哥还要可恨的人。

自家的那个二哥也只不过脸皮厚一些，不过唯有欺负在他眼里比珍珠灵秀还要贵重的女孩，他就是被二老爷打的皮开肉绽，也不会去做的，单论这一点，无疑就是比那几个少年好太多太多。

那少女愣愣地盯着少年脚底的那串糖葫芦，面上却是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两行泪水，贾暇不由得上前了几步。

也不在乎身后怜春的劝阻，他走到了人群处，出言说道。

“相国寺主持佛心慈悲，可不是收留你们来欺负一个小姑娘的，不嫌脸上騒得慌么？”

少年们被贾暇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跳，转身看着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一身小少爷打扮的贾暇，先是打量了他一会儿，眼神微微闪烁，却还是强撑着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贾暇走到小丫头跟那个护着丫头的乞丐少年的跟前，转身淡淡地瞥了少年们一眼，清声道：“你们皆是遭逢大难幸得主持庇佑，但身为男子不想着以后如何庇佑家中亲人，却如此不思进取只知恃强凌弱，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心？”

几个少年的年纪明显还要比贾暇大上几许，却是被他的这一番话说的面色有些发红，低头讷讷无言。

“她本就是扫把星，都是因为这个女孩，我们瓜州才会遇到地龙翻身。”

月光下，贾暇摇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本来还以为你们只是不知廉耻，现在看来，还将灾祸怪罪到一个比你们小那么多的小姑娘头上，如果她算是你们口中的扫把星，那么最先倒霉的不应该是你们么？”

“那是我们的命比较硬，她克不……”

为首的少年说着声音便越发笑了，见到贾暇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最后只能闭上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女孩跟那个乞丐少年，转身带着其余人跑走了。

“什么人这是，贾环都比他们好上不少。”怜春也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贾暇的边上，望着那些不要脸玩意的背影，撇了撇嘴。

贾暇没有理会怜春的声音，看到那个跟惜春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呆愣愣地望着自己，心中一叹，将之前怜春还没吃掉多少的糖葫芦抢过而递了过去。

“这个是我妹妹的，给你吃的，别哭了。”

女孩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却是并未接过贾暇的糖葫芦。

“谢谢。”

贾暇望着少女的脸被自己抹的不成样子，眉心一颗红痣配上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怯怯地将手往怀里缩着，倒是让他响起了自己前些年养的一只猫。

可惜，那只猫后来不见了，听怜春说，也许是不见了，又或者是死了。

“拿着吧。”

他将自己贴身的手帕跟糖葫芦塞到了少女的手中。

随即看了一眼站在女孩旁边，双手抱着胸好像在打量自己的小乞儿，想了想，他也是将自己的那串糖葫芦给了他。

之前也是拿怜春的借花献佛因为男女之嫌，不过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吧。

小乞儿虽说穿着一身乞儿的衣服，小脸上扑上了一层灰，却是难掩那本身的灵气，面色有些狡黠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手里的糖葫芦：“这算是嗟来之食？”

贾暇听到了一没有听过的词语：“？？？”

他转而疑惑看着怜春。

“是‘小祖宗，过来吃一口’的意思。”怜春坏笑地解释着，又跟那个说话的小乞儿道：“我这个弟弟没读过书，你别跟他说那么难懂的词？”

观这小乞丐刚刚的行径，倒是也有几分侠客之风，也不知道怜儿跟他打上交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等……怜春又细致地看了一眼少年的喉间，以及那瘦弱的双肩，又想到他之前的行为，思索半天后紧锁的眉头松了开来，戏谑地“呵，呵”轻笑了两声后，不再说一句话，又是躲到了贾暇的身后。

“诶？喔……原来如此。”

小乞儿面色一愣，随后好像也发现了贾暇那双在黑夜里几乎很难发现的重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再次恢复了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这一次，他倒是接过了贾暇给自己的那串糖葫芦。

贾暇：“我叫贾暇，她是我的妹妹。”

“我姓冯，单名一个榕。这丫头叫燕儿，是我前几天在这相国寺认识的，母亲前不久因病去世了，说是在找自己的父亲。”小乞丐有滋有味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也不在乎自己的手到底脏不脏。

“对了，我们都一整天没吃过饭了，小哥哥，你能带着我跟燕儿去酒楼里吃顿好的么？”

举手投足之间，好似没有将眼前的贾暇当做外人的感觉。

贾暇：“……”

怜春那微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人倒是也有趣，小小一个乞儿，却颇有侠客之情意，瑕儿你不若与他攀谈上，倒也成就一段魏无忌遇侯赢的佳话。”

“说人话。”

“可请。”

果断的两个字。

怜春眼眸中尽是促狭的韵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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