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上梢头

有些清凉的街头上，两个矮小的身影正在悠哉悠哉地先逛着。

“真的要去酒楼么？”

“当然了，在家里，老祖宗也不让我吃酒，你就不想尝尝连李太白都沉溺其中并言‘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杜康酒么？”一副贵族家小公子打扮的怜春贼笑着。

“琏二哥说那玩意第一次辣的呛人。”

“琏二哥骗你理，常言道酒色财气，知道为何酒会排在第一位么？”

“真有那么好？”

“谁骗你谁就是宝二哥。”

“这么毒的誓言你都敢发，相信你了。”

两人正是偷偷摸摸跑出府外的贾暇跟怜春两人。

说起来，这也不是二人头一次夜晚跑出来偷玩了。

白天因为贾暇那双重瞳实在过于引人注目，而怜春也是为了不让这个弟弟一味地呆在府里，偶尔也会趁着这个时机，带着贾暇从家里翻墙出院了。

至于晴雯跟沅诗么？自然是留着她们在院子里帮忙瞒着来查夜的老妈妈啦。

作案工具什么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然而，今晚的京城夜市上，明显与以前见过的有所不一样。

“嗯？”

男孩望着街头边的景色，微微地皱起了眉。

“咋了？”怜春顺着贾暇的目光看去，随即在看到了某些之后，好看的细眉也是随着贾暇一般地皱了起来。

比起以前出来玩的时候，今晚的街头边似乎多了一些面黄肌瘦，衣衫破破烂烂的人群。

“乞丐？”贾暇疑惑地呢喃道。“京城怎么可能会行乞的人？”

连他都知道，太上皇当年就曾经下旨，京城之内不允许任何乞丐进入行乞的。

怜春扯了下贾暇的袖子，往角落里缩了缩，尽量不让两人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之前也听爹爹说过这件事，京城从半个月前就涌入了不少从外地来的流民，皆是前阵子在那场瓜州城地龙最严重地方幸免于难的败兴，京城的国寺相国寺主持无悲大师心底慈悲，愿意收留了他们，加上皇帝也是本着以仁治国，同意了放那群人进来。”

贾暇：“……”

男孩目光怔怔地看着那群人，怜春拉着弟弟便是往邻家的酒楼方向走去。

“走吧，别发痴病了，连瓜州的父母官都没有照顾好他们，咱贾家虽是四王八公一脉，就是老太太心软愿意这么帮助那些人，咱那个母亲跟惜财如命的琏二嫂也不会同意做这种没回本的善事的。”

“……”

“走吧……大不了回来的时候，咋给点碎银子就是了。”

如水的月光之下，贾暇的脚步停了下来，任凭怜春怎么拉都不动了。

看着贾暇的表情，怜春有些试探地询问道：“瑕儿，你该不会是？”

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去一趟相国寺吧，吾想去看看。”

“喂！”怜春捂着额头，“你的好奇心有那么的重么？”

“就去看一眼，就一眼，怜儿。”

“哈，我的小姑爷爷，不过你得答应我，只去看一眼就回来喔，相国寺现在鱼龙混杂，万一遇到个拐子坏人的什么的。”

“好了，别抱怨了，吾不会惹事的。”

……

…………

相国寺离贾府也就隔着几条街的位置，正好在一条闹市街的隔壁。

在怜春的带领下，两人也是抵达了相国寺。

果然，近日的相国寺是人满为患，明明月上梢头的动静，可是依然能够寺院内传来了人与人的声音。

“咱们从后门走，贾府以前也来过这里上过香捐过香油钱，大概除了你你这位赫赫有名的重瞳子以外，无悲大师都见过咱们贾府里的人。”

怜春中途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两串糖葫芦，一串嘴里吃着，另一串拿在手里，偶尔递给旁边的男孩吃上一颗。

几个绕道，怜春驾轻就熟地带着贾暇来到了寺院的后门。

后门上着锁，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名叫怜春的女孩来说，却是简单至极，一个跃身，在中途蹬了一下墙壁，眨眼间，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般，女孩便已经整个坐到了墙垣之上。

随后，又是略显吃力地将下面的贾暇给拉了上来。

噗通————

一同落到了寺院的内墙边。

两人各自提着一串糖葫芦摸到了寺内的拐角之处时，却是听到了角落处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跟细微的哭喊声。

皱着眉靠近，只见四五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在将一个同样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围着，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不过似乎还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护在小女孩的边上，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眸在深夜里炯炯有神，却是同样对眼前几个少年怒声道。

“你们几个欺负一个小姑娘，就不怕别人笑话么？快点将燕儿的碗还给她，不然别怪我再揍你们一次。”

“想要么？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