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前，去将她肉里的刺，一根根剔出来。

……

公司暂时风平浪静，主雇现下要谈的，有别他事宜。

黄浦区地皮的竞拍原本周氏胜券在握，然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新加坡有个地产大亨也看上了这块地。

论资历论规格对方又略胜一筹。

“何况我们集团前不久才出了那个幺蛾子。”秦洛客观提醒。

二人在书房。周恪闻言慢下磕烟头的动作，点燃了，助吸一口，眉眼在蔚蓝烟雾里，作若有所思状，“和买办做生意这年头不作兴的。政府卖地多少得有这方面的考量，现如今磕绊的就是推荐函。”

规划组周恪去拜会过了，碰得最大的钉子是那头目和周孟钦有些陈年龃龉。

再就是对方另有私相授受的黑箱名额。

秦洛知晓老板焦头烂额的原因。无论如何，这个项目他不成功便成仁，一旦功成能给整个资产拉动极大的蝴蝶效应，于族是一荣俱荣，于己是稳固赢盘。

周孟钦到底老了，还一身的富贵病，往悲观处想，时日也无多了。

他周恪不说一举拿下，但心也狼。至少兄友弟恭，口头上听个响，落到实处他绝不存在让的。

遑论现在又多出个野路子私生。

老头怕是有想法让他认祖归宗呢，毕竟江浙沪这带，经商最重家族凝聚。

恰好不日他们要办族会祭祖了。

“周董的意见，上午我们开高层会议时他也透露过。”他们家族的糊涂账，秦洛从来不参与，也到底生出些不事二主的忠心。周恪向来待手底人不赖，嘴薄归薄，但也没当真冷待过他们。

要问秦洛在这场纷争里的旁观立场，她还是希望周恪赢，他赢了她也跟着吃红利呢。试问这寸土寸金的上海，谁人奔走半生不想安个家买个车过上高枕无忧的生活？

只是，眼下，她不知这话当转不当转。

周恪微微倾身，半卷袖口的小臂撑在膝盖，往缸皿里磕灰，“说。”

死棋肚里有仙着。

“周董的想法是您到底年纪也到了，而这次拍卖，规划头目的黑箱名额就是苏州那边的佟家……”

下面两个千金，大的正当芳华，且不说身家，于相貌于品行都是再好不过的天付良缘。

这话周恪只听了个开头，下文任凭秦洛说，某人的心神都像那指间烟，风太大，由不得地萦绕轻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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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真的有泳池，边上支着个帐篷。

停雨了，微风揭不开雾，一层浮白盖着山脚下的人间。这个点必然没有萤火虫，但拉开帐篷，必齐还是躺了进来，豁着半截门帘，眯眼假寐，也看天上跑动的云絮。

窸窣里，有人挑帘而入，冷手挨到她半截身子，最后干脆一把拢进怀，附着她耳边沉哑道，“醒着？”

不是醒，是压根没睡。必齐默默翻了个身，把周恪的手从裙下摘出来。昨晚那么一折腾后，她认为他们该有个安全距离，不为别的，就为她保命要紧。

四目相对，空间又逼仄，气氛很难不熬煎。周恪干脆说点什么，抑或，他上来就是有目的，他些微冷峻地看着必齐，“你偷听我谈事情了？”

“没有。”

这一刻，从来撒谎必出马脚的人，目不转睛地迎视他。

瞧不出丝毫破绽。

周恪半信半疑，也邪祟地生出些庆幸来，当然，他的城府注定比必齐多几个心眼。某人横一只胳膊与她作枕，彼此并头躺着，他呼吸去吹拂必齐额发，“你太香了知道吗？”

“香到我一出书房就闻到你的气味。”

“我用得是你给的香波。”必齐提醒他，也说明，她丝毫不热络他们那些生意经。

“是不热络生意经还是不热络我？”真相石出，某人反而挫败，施必齐这辈子该是来克他的。她怎么回答他都不尽兴，偷听了他惶惶，不偷听他又委屈。

有一瞬，周恪甚至好奇她跟着老二时是否也这样。

几小时前还信誓旦旦不该翻旧账的人，眼下自行反攻了。

所以人真的是很玄学。

必齐答非所问，只告诉他，姑父有意在这几天请他吃饭。

“去了你要怎么介绍我？”周恪丢一颗宝路薄荷糖进嘴，拨着别扭的人正视他。必齐沉默，他就俯首喂糖给她，强硬地掳她沉默下的回答。

密切的裹弄与勾勒里，薄荷味绵绵化开，施必齐舌头总在躲，某人不禁低低嗤笑，笑他的糖果是甜的，可怎么也化不开。

恍惚间，必齐感到自己的双手被他钳制过头顶，睁眼看到的身影，很高很压制性。

山一样塔一样地覆着她。周恪拿领带绑她双眼，彼此抵额的距离，他再度讨她的答案，“说，你要怎么介绍我？”

“就周恪呀。”

“不要装傻，必齐。”他要的是身份，不是名讳。

彼此气息热烈地渡换，就像，一炉香只差火来助燃。身下的人不知是脱口而出还是狡黠为之，也是他精实的体躯压得她太难受了，必齐说，“他们都默许你是我准大伯兄。”

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周恪几乎本能地含住她耳垂，惩罚她，成年人说话不过脑子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炉香就这么烧燃了。必齐下意识去向他发梢，要拽他起来。

甫伸手，周恪及时咬住她指尖，问她，要吗？

或者你现在就答应我，告诉你姑父，我是谁。

齐齐，我是谁？

她死活不说，身上的负荷一息间撤离了她，去口袋掏手机，作势要给施少庵打电话。

说要知会那头，她在这里。

必齐骇得一个跃起，都快急哭了，“你敢说我就敢再也不理你了！”

虚张声势的人即刻笑了，丢开手机，拎着她腋下抱人到腿上，后仰着栽下去，连声逗小孩地哄。他想让她平息，又想让她继续哭，

或者她的存在本身就让他无比矛盾，“今晚还留下来，好不好？齐齐，等到你公司附近那套公寓重装好我就陪你搬进去住。”

必齐这秒才恍然，那房子就是他买给她的，从一开始，他就抱着胜仗决心，通篇筹谋都是冲着一个赢字去的。

她微微鼻孔出气，面对面，周恪依样学样，又偏没正形，“你答应了，好，那辆越野我回头找人送去精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