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学校条件太苦太难了,有时下课晚了,澡堂停水就没得洗了……
她最最爱干净的人呀,她只想洗个痛快的热水澡。
而那男生家里是经营宾馆的,就这么简单,钱货两讫,别无其他。
她也知道,当真干出什么悖逆之举,周恪真会弃她不顾的,他说到做到。
因为情分从来经不起淡薄。那时他们已然疏远了不少,二十六七的周恪有自己的生计要奔走,有自己的圈子要联络,没人高兴成天奶着个孩子。
施必齐就是这样的孩子。
她一直认为她的成长路上,谁人都是短暂的过客;
他们把她当责任,当生意,当人情交换,总之,迟早会谢场。
那晚周恪到底没狠下心,他请她吃小龙虾,也给她买了一盆四季海棠。
纪丰泽就是这时看见的施必齐。
大排档里,某人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孩,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威吓她,“不准早恋,听到没?!”
一并连手里剥虾的动作都停了,要拉勾上吊,君子协议,你不听话,干脆也别想吃了。
施必齐只问他,那如果等高考结束,和喜欢的人呢?
“艹!你还真有喜欢的人?”周恪说这点可以,只要别耽误功课,一切好说。
二人在油渍麻花的桌上拉钩,左手勾右手,一言为定。
一百年不许变呢,周恪好笑,这该是哪个老祖宗编的词,很动听,很长情,
还很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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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马的造型就需要鬼马的评价。像那个动画片经典形象绿毛怪格林奇,也像叶绿素补过偿的样子。
有人毒舌本性地如是说,他问小兔子,是不是,是不是胡萝卜吃多了?
说着脑子里就自动生成个形象,一只小兔子在那里双手捧着个胡萝卜,哆哆嗦嗦地啃。
二人站在电梯里,同事他们先一步走了,这些看戏的倒是百分百识趣,不识趣的反倒是戏中人。
施必齐退在墙根,眼睛鼻子嘴,齐齐埋到咖啡杯里去,“你这一天天地来找我,自己的活倒不干了,公司几百来张嘴等着吃饭呢。”
“他们吃饭是靠每个月定时打进户头的饷银,不是靠我一个个拿勺子喂。”
周恪定定看着她,也友情提示,行了吧,空杯子都要嘬瘪了,喝完就别在那装了。
必齐气成个仓鼠。
仿佛每一次过招,她都得乖乖看打。像什么呢,像《武林外传》里永远没钱赎身的郭芙蓉,掌柜的让往西她不敢往东的。小时候必齐看这剧总为芙妹揪着心,也忘不了佟湘玉的口头禅:
不蒸馒头争口气。
如今再看,就是资本家压榨剩余价值的洗脑包,她也要“不蒸馒头争口气”,
出电梯她就丢了空杯子,一路狂奔到车上。
才坐进车里,没来得及落锁,有人一把拽开副驾车门,跟着上车。
必齐这头的安全带才拉到底,他劈手拽开了;
才插进锁孔的钥匙,也干脆拔掉了。
必齐整个人惊掉了,这厮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
“你到底想干嘛?周恪,我说过了,就算是谈恋爱也不会跟你,不可能,我永远把你当哥哥看待。”
气急下的劝退话术,口不择言,她甚至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和姓周的打交道!
平心而论,兄弟二人是一路子的呀,
论品行也好,养尊处优的出身也罢,
她在一人身上吃过了败仗,再去另一人,换汤不换药嘛?
何况这第二个人,相比前者,荒唐与卑劣只会更多。
过去一直在卖呆,那是迂回战术。
眼下,她认真问周恪,“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很好,至少她终于肯面对了,这于某人算是有进益了。
周恪单手扶着方向盘,冷峻的目光,去攻陷驾驶座上的人,“你自己说的也是,拒绝我的理由,要么因为我和周怿的关系,要么是把我当哥哥看待。”
他要的不是这些,或者说,这些,在他这里全然构不成威胁。
哪怕是他嫡亲的妹妹呢,又有什么要紧?
当真他欢喜她、想要她,千方百计也要带走她。
周恪耍赖地笑,笑她看似固若金汤的防线里,实则处处蚁穴般的破绽,“必齐,从头到尾你都没说,没说是因为讨厌我。”
“所以,是讨厌我吗?”他空下来的那只左手,去扶她下巴,与其说扶,更像是捏,把她所有的情绪死穴都捏在手里。
拇指尽头也拨着她簌簌的睫毛,周恪逼她回答,是不是讨厌我?
是不是?
只要这一个答案,而你倘若撒谎,别忘了我说过的,我能看得出来。
顽劣的人丝毫不掩饰欲/念,视线直接刮削着她,俨然一个过屠门而大嚼的人,虽不得肉,闻味也足矣。
必齐恨他,恨他这样逼迫她。
这些年她始终没学会骗人的技法,言语无计,就干脆一个低头,狠狠咬在他虎口上。
“艹,你属狗的啊?”这个死变态,口吻里好像快意比痛多。哪怕她结结实实地咬进肉里,哪怕都见血了,哪怕她满嘴的血锈味,
周恪也懒洋洋姑息着。
他看着怀里人一秒秒鲜红了耳垂,像是气得,也像是羞臊得。那一枚小巧挑拨的红珠子,像玉髓,像发熟的红豆。
真不愧是兔子,急了就咬人。
那么,这一口得施还给她,周恪低头含住她耳垂,“你告诉我,咬完了我得打破伤风还是狂犬病?”
啊,滚烫湿润的气息是直观烧到血液里的,必齐激灵得松了口,才想说什么,说讨厌他,说他王八蛋,
有人就扣着她后脑扪到胸前,“我真的有点等不及了,耐心一天少似一天,你懂吗?小宁,我想要你来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