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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出四折

原本周恪不该来这里的,忙着善后楼盘纠纷。

昨日还特地请了房管局的行政主管吃饭。物业管理对地产开发从来是成本,而非利润。这一二期的牌坊算是砸了地,扶起来,就得凡事做到事无巨细,免得影响其他楼盘。

房管局的吴主任和周孟钦是故交,恪小子幼年随父亲混迹时,就一路看过来的。

男人的生意局上,无外乎烟、酒、牌,再烂俗点便是色。十几岁就能样样玩转的人,如今只会精进许多。

临时打牌。起手清一色,周恪却拆了对子给吴主任放冲,后者倒也领情,说这事可不敢叫老周晓得。父子俩干了一辈子的仗,对个外人你轻易低头了,对亲老子怎就那么难?

其实你父亲更看重谁,这些年,大家伙有目共睹。服个软,没人会比你日子好过的。

这一句,是多年看大的滤镜,也是长辈惜才的点拨。

最后吴主任再警醒他几句,“你和怿小子比起来,急功近利是长处也是短板。兄弟本是合爹生的,不过分了个长幼,原是一脉同气的。哪天真因为争祖业闹散伙,父亲这一票,你不得不握紧啊。”

是的。现如今最大的悬念就在祖业这里,佥丰楼对周孟钦而言是立本的根基,但账房出纳,至今还由梁赛君该管着。

小小女子能把个男人哄服帖到如此地步,她必然有着自己的智慧和隐忍,

以及为子谋深远的决心。

而试问你周恪有什么?除去母家那里,不就剩个父亲了。

这档口还不好好筹谋着,骨头能硬一时,硬不了一世的。男人成大事不拘小节,在进,也在忍。

周恪始终多听少言,临去前算番,放水归放水,然而,该赢的也没含糊。

出包厢就是佥丰楼中庭,熙熙攘攘的食客,有些甚至特为从外地慕名而来。值得他们趋之若鹜的与其说菜品本身,不如说,是招牌上三个桐油大字油得锃亮。

小时候,周恪还不懂父亲为何拘泥于自主运营,坚决不兴加盟代理那套,现在才明白,这是周孟钦守初守本的偏执与决心。

祁瑞听说这位爷今晚在此宴客,早早着人备了几盒酒楼出品的青团,拿给周恪。

然而,周某人才尝半口就吐了,端茶漱嘴,诘问道,“你自己尝过没?”太难吃了,馅料过腻,量也偷工减料,摊在掌心本该婴儿拳头大的,功夫全花在包装上头了,“祁瑞,我父亲辛辛苦苦经营半辈子的招牌,交给你们,你给老子端好了。端不好,你们个个都得给我滚回娘胎里!”

这样戾气的忤逆话,也该是他周恪会说的。

祁瑞至今还记着这小爷当年逃婚的事,他比周恪小两岁,少时还一起玩的,哥几个也没个正形,他们向来得哄着周恪。

“得,您的吩咐,我回头就递给后厨。”

还有呢,周恪再交代他,“那些呆账早早给我平了!这家欠一点,那家赊一点,个个都来吃霸王餐,生意不要做了。你改行当菩萨好不好啊?”

连皮带骨能烧出多少舍利子来。

这偌大一口子黑锅!祁瑞踢皮球,“少爷,我把话说到家吧,这一点,我还当真做不了主。所有赊账的都是姨婆的人情。”

要说他腰杆子敢这么直,背后的靠山也就是梁赛君。“您要平账也不该这时候提,过一阵子,姨婆近来心情不好的。”

二人一并下楼去。周恪狠吸口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一为那凭空多出来的儿子,二为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儿子。”

这人不争气啊,最最头疼的莫过于亲娘老子。梁赛君从前最怕老二跟老大学呢,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到头来,还是没看住。

消息都从港岛传到梁赛君这里了,说是跟着些官二代富二代厮混,那些个坏风气,哎呀,不消细说,都叫人连连咋舌。

只是多光怪陆离的在周恪这里都不新鲜,他讥笑,“不学好也怪到我头上来?”

“嗐,您知道的,中国式父母最难免俗的窠臼。总之姨婆一得信,立马发难姨公把老二调回来,也说她早该有觉悟的,要不然,和施二小姐那么稳固的感情,说分就分了。

谁知道私下里跟着见识了什么……”

说者无心的一句话,却叫听者起了眉眼官司。

周恪徒手把烟捻成屑子,拦腰的两截烟梗,滚烫的余温,全招呼到祁瑞衣领里去,

“我警告你,这话敢跟外人多嘴半个字,别说有你姨婆背书,你他妈连夜给我割了舌头滚蛋!你知道我指什么!”

*

六人六杯咖啡,一水的无糖脱脂。施必齐那份是全糖标配的红茶拿铁。

大伙其实没好意思,跑到别人家的地盘来点外卖,还给正主逮个正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咖啡也不好现在喝了。

只有施必齐,才不管有的没的,揭开盖封就抿了一口。

放下时,本想搁在手边柜台上。然而,她看到某人目光落在杯口拓的口红印上,于是手一端,又握回杯身。

窥伺者始终磊落,衣冠楚楚地背手待客,要诸位别管他,喝就是了,“只不过我来迟了,来早点,这咖啡怎么说也该我东道。”

至于理由,他说,算答谢大家照拂施小姐的情谊。

职场上最不缺的就是绯闻八卦。刚来时大家私下也有聊,说这位空降兵和万诚集团的少东家关系不一般。

再发酵下去就是各种抓马了。因为当事人始终听之任之。

好在周某人此刻正名,施小姐于他,算世交妹妹。

差了十岁的妹妹。章经理戏言,“当真?你们都不带统一口径的,必齐明明和我们说的是,叔叔。”

周恪偏头并笑,朝必齐,一股子捉贼拿赃的傲娇嘴脸,“你和他们是这么说的?喊谁叔叔,谁是你叔叔!你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好歹,让老纪下了班管我要人罢。”

这样较真辈分称谓的他,很熟悉。必齐还记得,高二有回姑父抽不开身,请他代劳出席她的家长会时,老师误会他是什么年轻的舅叔,而周恪纠正不是。

也要她配合呢,薅着必齐的头毛让她喊哥。

那是必齐第一次单字节地亲昵他“哥”,也是第一次在家长会被点名批评。

这也是今日她一头浮夸绿毛,能在周恪这里豁免的原因。

因为她什么样子他都见过了,叛逆的、不堪的、与乖乖女人设背道而驰的。

-

彼时,班主任在会上当众批.斗施必齐同学,早恋问题很严重。

咱们学校之所以分好些个教学楼,高低年级、系统分班泾渭分明,就是怕高年级同学带坏低年级。

周恪起初并不信,而班主任十分确凿的证据,他们好多同学都看到必齐跟着个高年级男生去外宿了。

这在校规校纪里,是要记大过的。尤其那男生还是个流痞子,问题少年,经常逃课,戴耳钉剃飞机头的。

有人气得,头皮都炸了。散会就拎着必齐去找那男的,杀气腾腾地捉着他衣领,直给他海揍了一顿,“良心喂狗了是不是?才多大的女生也敢招惹,想死你跟我说啊,我他妈警告你,再敢碰她一下,老子把你命根子给剁了。有种你试试看!”

掉头又教训必齐,气得要抓狂,“施必齐你昏头了吧,啊?再这样我真不管你了,连你姑父那边也一并割席!”

周家老大的双标原则就是,我带坏她可以,但外人敢肖想一下,都不准!

而事实是,必齐当时哭得百口莫辩,眼见着周恪撂挑子的决心,转身就走,

她在后面一路地跟,终究在渐行渐远的距离里,破防了一声“哥”。

她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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